第二天,闻新又接到李伟刚的一个电话,说“神洲奇人艺术演出团”将有重大新闻,叫他多约几个新闻界的朋友赶快到文化公园来。不一会儿,李老师和小刚、小明在文化公园门口与闻新等一行记者会合到了一起,买好了票依次进入到演出场地。卞团长见本场观众比平常多出了许多,非常高兴,他亲自来到入口处,躬身迎接前来观看的人们。小刚来到入口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跌在了卞团长的身边,卞团长见状赶紧俯下身扶起了小刚。
小刚连声说着“谢谢”,身子却疼得直不起来了,卞团长扶着他慢慢地走进了场子。一眨眼工夫,小明却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演出开始,卞团长作了一番介绍后,照例用木棒挑开箱子前搭着的红绸巾,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出现在观众眼前的不是那个哀怨可怜的花瓶姑娘,而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依然是一颗头出现在花瓶口,但却没有一点悲哀的神情。男孩频频地向观众点着头,眨着眼,做着怪相,滑稽地学着花瓶姑娘的声调说:“我是一个由于父母近亲结婚而生下的怪人……”敏锐的记者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录音的录音。卞团长大惊,知道坏事了,可他弄不明白,怎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了鸭,姑娘会变成了男孩?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无可奈何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其实闻新已注意到了,箱子里花瓶口上的男孩就是李伟刚的学生小明,他已明白了这花瓶姑娘的演出其实是一场骗局。紧接着小明突然声调一变,慷慨激昂地继续说下去:“其实,这完全是骗人的鬼把戏,我哪是什么畸形人,我是一个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正常人!花瓶姑娘也像我一样,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说着头往下一缩,从箱子后面走出了一个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中学生,他手里牵着一个身体同样正常的姑娘,就是那个所谓在花瓶中生活的姑娘珍珍。珍珍腼腆而羞愧地向观众低着头,全场一片哗然。
卡团长早已乱了方寸,他恼羞成怒,用手放在嘴边吹出了一声尖厉的哨音,随即从场外跑进了四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急急地来到卞团长跟前:“老板,什么事?”卞团长恶狠狠地把手一挥:“给我把这两个小孽种抓起来!”
四个打手像饿狼似的正要往上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猛喝:“不得放肆!”几个便衣警察冲了上来,一阵擒拿格斗,迅速地制伏了四个打手的胡作非为,卞团长和几个打手被“请”进了公安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就在李老师去观看了“花瓶姑娘”而一无所获之后,不久小明和小刚也相约来到了演出场。他俩见正面观看发现不了什么破绽,就想绕到箱子后面去看个究竟,被卞团长发现后赶了出来。小刚一气之下离开了演出场,小明仍不服气地要继续看出个名堂。
小明看着“花瓶姑娘”,觉得有些面熟,可总也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回家路过广场边的一堵广告墙时,才猛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一个中年农民在这里贴“寻人启事”,他从那个农民大叔手里要过一张,看过后放在了抽屉里。对了,花瓶姑娘珍珍就像是“寻人启事”中照片上的那个人。他急忙跑回家拿出“寻人启事”一看,可不是,“寻人启事”中照片上的那个人正是“花瓶姑娘”珍珍,只不过照片上那个姑娘不叫珍珍,而叫赵春娟。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小明又约上小刚再去“神洲奇人艺术演出团”场地探看虚实。此次他们不走正门,趁晚饭后距离夜场开演还有一段较长的时间,灵巧地从帐篷的一角悄悄地钻了进去。此时场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那个“花瓶姑娘”正在木箱旁的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姑娘听见了响声,睁眼一看,见两个陌生的男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大吃一惊,欲起身往箱后躲藏,却听到一声亲切的呼唤:“赵春娟姐姐,不要担心,我们是你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你!”
赵春娟在这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猛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不免诧异,立即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注视着两个小男孩。小明说:“春娟姐,你放心吧,我们也是学生,你有什么难处,就跟我们说吧!”小刚说:“我们有老师,有亲人,有好多好多朋友,你把你的苦衷都说出来吧,兴许我们能帮助你!”
赵春娟见两个小男孩说出这么暖人的话,像见到亲人似的,心中的委屈一下打开了闸门,在小明和小刚面前哭诉开了。
原来,赵春娟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她八岁时,才在城里做事的大伯动员下,迫使父亲同意她到学校念了书。当念到初二时,父亲认为她一个女孩是赔钱货,念再多书将来也是嫁人了事,就再也不给她交学费了,要她回到家里割草放牛。她太想读书了,一气之下,就偷偷离开了家,想的是外出挣足学费后再回家读书。她来到了城里,到处找工作,别人见她个子矮小,没什么力气,都不愿收留她。这天,她在街头徘徊,被一个中年妇女发现了,中年妇女假惺惺地说愿帮她介绍工作。赵春娟毕竟太年轻了,没见过世面,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中年妇女辗转来到了一家歌舞厅。当她发现歌舞厅里的所谓工作是当三陪小姐时,她才明白自己上当掉进了魔窟。她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她利用自己身体瘦小不引人注意的特点,趁主人招呼客人的时候,悄悄地逃了出来,一口气跑到了车站,偷爬火车来到了一座更大的城市。
这天,她饿极了,来到一家小餐馆,一位好心人给她买了一碗面条吃,她将自己的处境告诉给了这位大叔,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艺术团的卞团长。卞团长邀请她参加他们艺术团的演出,并出示了盖有大红印章的证件,让她放心,他们从事的是崇高的艺术活动,不会搞黄色下流的营生,赵春娟这才点头答应。
赵春娟跟卞团长进入了“神洲奇人艺术演出团”,培训了一段时间后,卞团长要她扮演“花瓶姑娘”。赵春娟说:“这不是骗人吗?”卞团长十分严肃地开导她:“这不是骗人,生活中因近亲结婚生下畸形儿的事到处都是,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这么典型的活体罢了。我们找你来假扮这种畸形人,就是要向广大人民群众宣传近亲结婚的害处,宣传实行优生优育的必要性。这种对人民群众有益处的宣传,怎么会是骗人呢?”赵春娟心中仍不踏实,可是听卞团长许诺,半年后,她就可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足够她读完高中,她的心里就有些活动。她眼前又别无他路,也就极不情愿地答应留下来,违心地扮演起这极不光彩的角色。她也曾经逃过几次,但都被卞团长和他的打手们抓了回来。
听完春娟的叙述,小明说:“你又受骗了,卞老板是昧着良心搞假骗大家的钱,他哪是宣传什么科学知识?”小刚说:“他骗了你,你又在骗大家,落到最后他许诺给你的钱也是一张空头支票!你已经成了他手中骗取观众钱财的一个工具!”春娟这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她希望两个小兄弟赶快设法把她救出去。
小明说,这演出场地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我们三个中学生要从这里逃出去也不容易,况且这样逃出去对群众也没有什么教育意义,我们不如再另外想想办法。小刚问春娟假扮花瓶姑娘怎么那么逼真,这是怎么一回事?春娟这才给小明、小刚讲述了箱后的秘密。原来箱子侧面有两个极不易被人发现的暗扣,揿动这暗扣,箱子的后背就可以打开;底部有一个三十厘米高的夹层,春娟表演时双脚就是放在这夹层里的。那么在正面只能看见春娟的头放在花瓶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面向观众展现的花瓶两边分别有一块镜片,因箱子内都是红色,镜片内反射出的也都是红色,晃眼一看,镜片是完整地平靠着箱背摆放的。其实,两块镜片在花瓶口与箱背处呈一定角度,赵春娟脖颈以下的部分就是巧妙地被两块向后成一定角度的镜片遮住。春娟坐在镜片背后,双腿伸放在箱底夹层处,头部则轻放在花瓶口。她说着打开了后箱盖钻进去,将头放在花瓶口,表演给小明、小刚看。看完春娟以假乱真的表演,小明猛一拍脑袋说:“有办法了!”他如此这般地跟春娟和小刚说出了营救春娟的办法,春娟和小刚都表示同意。于是,小明、小刚离开演出场地后,将营救春娟的计划汇报给了李老师。李老师也认为这办法好,及时地将这一情况向公安局作了反映。公安局同意了他们的营救方案,并派出了干警配合行动,这才演出了姑娘变男孩怒斥卞团长的精彩一幕。
春娟获救了,卞团长等一伙不法之徒得到公安局去“说个清楚”。春娟在小明、小刚和蜀兴市三中广大师生的资助下,由李伟刚老师护送,高高兴兴回家读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