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们都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Part6
一轮旭日从海面升起,海洋好像在它下面颤抖,脸红起来。行驶在灰色高速公路上的大巴车内,中和中学高二一班的孩子们看着歆慕已久的大海,个个兴奋的尖叫起来
“吵死了。”坐在车尾的秋歌烦躁的将眼罩拿下来,不悦的丢在了身边的邓秉衡身上
“我的小姑奶奶,起床气又来了。”邓秉衡淘气的揉了揉秋歌的头发,也随着同学们尖叫着
“钟培,你还不管管。我昨天才剪得发型。”秋歌郁闷的拿出镜子看自己的头发,右手捅了捅旁边睡的呼呼的女孩
钟培睡眼惺忪的侧过头,看着撅着嘴的秋歌粲然一笑,“好啦,你们俩又开始闹了,邓秉衡,你就不能让这秋歌吗?”
“钟培,你是我女朋友还是秋歌的女朋友,你怎么老帮她说话?”邓秉衡吃味的说着,心底很是郁闷。一般来说,女朋友都不喜欢男朋友的青梅,但是到他这儿,青梅和女朋友的关系已经超过了男女朋友。
“当然是你的女朋友啦。”钟培说完,反而更加亲昵的挽着秋歌的手臂,“可是我就是喜欢和秋歌一起欺负你。”
邓秉衡:“---”
就在一车同学打打闹闹的车程中,这次夏令营的目的地终于达到。一大波“僵尸”来袭,瞬间就在沙滩上撒欢儿的开始溜达
“班长,集合清点人数,然后进行分房。”班主任老张一脸退下了以往的大便脸,心情很是美好的说着。大家分好房,安顿下来后,老张注意安全的唠叨时不时的响起。同学们嘴上应着好,恐怕大部分人是左耳进右耳出
沙滩篝火晚会热火朝天的进行着,秋歌和邓秉衡很是默契的替大家服务烤烧烤。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钟培的身影
“钟培呢?不是跟你同一间房吗?怎么还没下来?”邓秉衡拿着钟培最爱的鸡翅说着,眉头不自觉的微皱起来
“不知道,出门的时候她在打电话,说一会儿下来啊。”秋歌也很是疑惑的在人群中搜寻钟培的身影。邓秉衡心底隐隐不安,把鸡翅给了秋歌,拿着手机边走边去寻找钟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传来服务台冰冷的播报,邓秉衡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好半响,终于在沙滩的黢黑礁石后面,看见了坐在沙滩上,紧紧环抱着自己的钟培,她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不安
“钟培,怎么在这儿坐着?”邓秉衡坐到钟培的身边,环抱着她的肩膀。钟培泪眼婆娑的抬眼看着他,心底很是惶恐的说着
“邓秉衡,怎么办?我怀孕了。”
邓秉衡的大脑一下死机,惊讶中带着一丝惶恐,紧紧的盯着钟培的双眸。看着邓秉衡僵硬的表情,钟培心中的惶恐愈发的扩大,不安的眼泪扑簌簌的落在了颤抖的手背上。
借着钟培身体不适的由头,邓秉衡跟老师请了假,连夜带着她直接回了涪城。看着他们上车远去的背影,段秋歌的心中隐隐有些不悦,说好了一起出来班级游玩,可是半道却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尽管是因为钟培的身体,但是秋歌还是有些失落。一个人落寞的坐在沙滩上,看着篝火晚会留下来的狼藉,心中的烦闷愈发的扩大。
班级旅行就在秋歌勉强的笑意中结束了。返回涪城的秋歌也调节好了心情,拿着礼物去了隔壁院子的邓家。军区大院中都是上了年纪的独门独院的小楼,绿色的爬山虎覆盖着岁月沧桑的痕迹。秋歌按着门铃,好半响邓家的阿姨才慌张的出来开门
“黄阿姨!”秋歌甜甜的叫着,却见黄阿姨一个劲儿的想要在她面前掩饰眼泪
“黄阿姨?怎么了?”秋歌进了门,担忧的问着。黄阿姨连说着没事儿,赶紧拭去脸上的泪水
“黄阿姨,有事您就说,邓秉衡可是您一手带大的,他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秋歌宽慰着黄阿姨,担忧的看着她沧桑的脸颊
“我哪有什么委屈,就是石头【邓秉衡小名】他---秋歌---石头要去美国了,首长今天带他去办出国手续----”黄阿姨说不下去,不舍的哭泣着。秋歌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怎么去班级旅游回来就听见这个不太真实的消息
秋歌坐在邓家客厅了等着邓秉衡,快要午饭时,邓宏盛的军用吉普终于停在院外。秋歌慌张的起身出门,邓宏盛阴沉着脸率先走进门,身后的陈竹默默的抹着眼泪,邓秉衡的脸上更是五彩斑斓的伤痕
“邓叔叔,妈妈,秉衡---”秋歌看着邓秉衡的脸,声音惊讶的提高了好几度
“秋歌,今天邓叔叔家里有点事,你先回去吧。”邓宏盛看着站在门口的秋歌,心中的火气压制了不少,转身开口,让黄阿姨把秋歌送回去。
“邓叔叔,你为什么要送秉衡去美国?”秋歌挣开黄阿姨的手,疑惑又焦急的望着院子中的邓宏盛
“好了,秋歌,妈妈送你回去。”陈竹再也不像待在院子里,带着哭腔说着,上前拉着秋歌径直离去。和邓秉衡错身的一瞬间,秋歌的眼中写满了疑问,可是却在他的眼中只看见了空洞的悲伤。她不在的这几天,邓秉衡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陈竹拉走了秋歌,邓宏盛浑厚的声音愤怒的叫着邓秉衡去书房
“你姑姑已经去给你安排学校,明天你就给我滚去美国,我邓宏盛没有你这个混账儿子。”
“爸,我不走,我去当兵,你不是想让我去当兵吗?我去,我不要去美国-----”邓秉衡不甘心的哀求着,一说话,脸上的伤痕扯的生疼
“邓秉衡,让你去当兵怕是玷污了军营。你给我滚去美国,毕业以后也不要回来了,反正你姑姑也一直想要你打理她的公司。”邓宏盛说完,怒气冲天的离去。站在书房中央的邓秉衡紧握着双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他和钟培连夜赶回涪城,第二日便惶恐不安的去了市郊的小诊所准备做流产手术。只是没有想到,钟培永远的躺在了那冰冷的手术台上,再也没有出来。接到电话匆忙赶来的陈竹狠狠的摔了邓秉衡一耳光
钟培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电厂工人,女儿的意外离世给了他们太大的打击,接到电话后的钟妈妈直接晕死过去。谁都不曾想到,花一般年纪的钟培就这样香消玉殒。邓宏盛的升迁考核近期即将举行,闹出这样的意外,只好由好友段正出面,软硬兼施的将钟家父母送走。
“老邓,你就真狠心把石头送走?”站在机场大厅的落地窗前,陈竹泪眼婆娑的看着即将起航的飞机
“他是咱们的儿子,可是也是邓俏的儿子。”邓宏盛疲惫的说着,安抚的拍着陈竹的肩膀,“就借这个机会,让他们母子团聚吧。”
“老邓,对不起,当初要不是我忙着工作,孩子也不会流产。”想着往事,陈竹的泪水更加的汹涌,“邓俏也是,当年遇人不淑,年纪轻轻的就做了未婚妈妈---”
“好了,都过去了。邓俏是石头的姑姑,你是石头的妈妈。”邓宏盛说着,搂着陈竹的肩膀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