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展现在段秋歌的眼前。她的思想放空,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季南站在房间的另一头,压低声音,不停的交代着工作上的事。老板突然翘班,自然让新加坡的公司乱了节奏,很多文件等着他,但是回头看看窗边的女子,所有的烦躁抑郁消失的无影无踪
“抱歉,我们来晚了。”
包间的们随着邓秉衡的话语被打开,然后文衡的姣好面容出现在了段秋歌和季南面前。两人皆是一愣,随后恢复神态,热情的招呼文衡
文衡的照片其实在美国时段秋歌已经见过,二维平面上的图像,三四分神似钟培,今日一见真人,更觉是七八分像。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段情殇,如果说叶嘉慕之于段秋歌,那么钟培之于邓秉衡
四人落座后,邓秉衡迫不及待的向两位好友分享了一个喜讯
“文衡怀孕了,刚刚检查出来,我要当爸爸了。”邓秉衡眉飞色舞的说着,紧紧的怀抱住文衡,不知为何,段秋歌看到这一幕,喜极而泣,拉着文衡的手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秉衡,你看你们把秋歌刺激的。”季南安慰着情绪突然失控的段秋歌,半开玩笑的说着,“秋歌,要不咱俩也一起生一个得了。”
“去—我儿子才不能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呢。”段秋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季南说笑着,刻意忽视着他眼中那份认真的深情,转过眼对着邓秉衡唠叨着好好对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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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文衡怀孕,饭局并没有持续多久。散席后邓秉衡送文衡回家,季南见时间还早,邀请段秋歌去散步。两人走在熟悉又陌生的涪城街道,嬉笑的谈论着在美国的趣事,丝毫未注意到身后跟着一辆行动缓慢的黑色大奔
“树子,今晚的通告全部取消。”叶嘉慕看着窗外欢笑的背影,眼底一片冰冷,整个车厢都是他制造的低气压
“可是欧文,这----杰哥那边---”
“我说,取消。”
“好的,我马上跟杰哥汇报。”树子妥协到,每次叶嘉慕用我说,怎么怎么样时,代表着他已经很生气了。电话通了,杰哥一听树子的汇报,立马炸毛,怒气冲天的叫欧文接电话,叶嘉慕也没有为难树子,接过电话直接对杰克道
“我说,取消。”然后直接关机,将手机丢回树子的怀抱
“那---欧文,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回公寓还是---”树子透过反视镜小心翼翼的问到,见叶嘉慕面若冰霜,直接噤声,示意司机回公寓
叶嘉慕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司机加速离驶,看着后视镜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最终还是颓然的靠坐在后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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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残缺着悬挂在涪城的夜空,橙红的颜色已渐渐转为苍白。段秋歌慵懒的靠在床头和单卿润打着电话,最后终是忍不住的询问她
“丫头,你觉得欧文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吗?”
“拜托,秋歌,你才是我的大编剧呢,你写的人物,你还不知道感觉吗?”
“可是你才是导演,影片最后的效果只有你能驾驭。”
“Ok,我觉得欧文是最适合唐宏气质的男人,忧郁,不羁,清冷,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男人,我想我也许还能挖掘出他内心更多的气质来充斥电影画面。”
“也许吧,卿润,我还有电话进来,下次聊。”
段秋歌接通了邓秉衡的电话,起身站到窗边的桌子旁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邓秉衡闲聊了两句后终于说道了正题上
“今天带文衡回家给爸妈报喜,文衡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秋歌,我爸妈知道你回来了。”
“这有什么呀,我回来本来也是要去见邓叔他们的。”
“但是,我爸他---秋歌,你知道他们是战友,回来了,还是回去看看段叔吧。”
【段叔?段正,】
段秋歌静默无语,端着红酒,沉默的看着窗外的霓虹闪烁。段正,她的父亲,好像他的样子在记忆中早已模糊,混混沌沌的轮廓,只剩下那个盛夏,他逆光而来,军人刚毅的脸庞说出刚硬的句子
“段秋歌,跟我回家。”
又好像结束在那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他带着恨意的说着
“滚,我段正没有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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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歌在一位漂亮的解放军阿姨,也就是以后一生死党的邓秉衡的母亲陈竹的陪同下,走下了破旧的绿皮火车。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所有的好奇还没有褪去,眼中也带着对未来的迷惘与期待。夜晚的涪城火车站依旧是人声鼎沸,流光溢彩。她和母亲在c市乡下多年,作为军人的父亲永远在外奔波,或许也是不喜欢这份包办婚姻,段正除了春节一直呆在部队。母亲突遭车祸撒手人寰,于是段秋歌随着漂亮的解放军阿姨来到了这座城市投奔父亲。段秋歌模糊的记得那个盛夏,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和严肃的父亲接触。一身军装的段正让周围的百姓肃然起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在喧闹的人群中逆光而来。段秋歌仰视着他,小小的心里除了自豪,更多的是迷茫,不安,慌张····段正俯视着面前很是陌生的女儿,严肃的像在军营
“段秋歌,跟我回家。”
画面陡然一转,切换到了医院阴森幽暗的冰冷的太平间。段秋歌浑身是血,木然的坐在走廊上,手里紧紧的攥着手机,眼睛里全是大片大片的空洞。有人从内拉开太平间厚重破旧的大门,一道暗影投射在了她的头顶,一个像是来自地狱的冰冷的男声响起在空荡的走廊上
“你的朋友害的她精神失常,你害的她命丧黄泉,段秋歌,你满意了吗?”
“不··叶嘉慕··不··不是··”段秋歌颤抖的说着,痛苦的摇着头
“段秋歌,我恨你,你让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不··叶嘉慕,你听我解释···”
“段秋歌,滚····滚··”
“段秋歌,滚出我的世界。”
画面再次转换,又是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狱友们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秋歌,往前走,别回头,去寻找你光明的未来吧。”
段秋歌抬手遮了遮阳光,静默无语。表现良好的她提前出狱,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一分钱,就这样大步的往前走,不回头,不知疲倦,不知饥饿,一直走到了次日的黄昏才走回军区大院,幸运的遇见了邓宏盛的司机老王,这才顺利的进入。老王说,秋歌,回去看看你爸吧,他这几年因为你的事儿,没少受委屈
段秋歌点头答应,徘徊一阵后还是往段家走去。段正的习惯一直未变,段秋歌在花盆底下拿出钥匙开门,然后默默打量这陌生又熟悉的家。
与此同时
二楼上的小男孩正在卧室里欢快的玩游戏,听闻脚步声上楼,以为是段正又悄悄回家逮他玩游戏,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躲到了窗帘后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有人在这个房间里游荡
小男孩紧张的后退,后退,再后退···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窗户没有关严实,他的身体不住的往后倾,终于重心不稳的凌空后翻下去
“啊·····”
伴随着小男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段正正开门欲进,整个脸上的表情全在小男孩坠落的瞬间凝固。抬头仰望,正对上了段秋歌那惊慌失措的面孔
冰冷的医院病房中,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小孩的哭泣声更加重了这份凝重
“爸爸··就是她推我先下楼的··就是她···”
“滚··我段正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真是进过牢房的人了,连你的弟弟也不放过!你推他下楼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吧!!!!段秋歌,我没想到你竟然狠到了这个地步。”
“滚···滚··”
“我段正没有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