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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直挂云帆济沧海

华侨,汉语称长期旅居国外的中国人,是中华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英语译做“中国旅居者”。他们的行迹已经迤逦千年。

悠悠数千年前,自从“六王毕,四海一”的秦王朝的战车辚辚地东出函谷关,平定群雄,统一天下以后,秦始皇想求长生不老之药,当一个万万世的皇帝,就召见方士徐福,答应他打造大船,配足衣食物资服务人员及童男童女3000名,命他动身。

徐福迁延几年,挨不过,只得挂帆东去。

《史记·秦始皇本纪》和《淮南衡山列传》记载:公元前219年,徐福带3000人出海,“得平原广泽,止王不来”。《日本通鉴》记载:“孝灵72年,秦人徐福来。”孝灵是日本第七代天皇,孝灵72年也即公元前219年,与《史记》记载相合。

五代时后周的义楚和尚所撰的《义楚六帖》书中,有《城郭·日本》一章,写道:“日本国亦名倭国,在东海中。秦时,徐福将童男女三千名止此国,今人物一如长安……又东北千余里,有山名‘富士’,亦名‘蓬莱’……至今子孙皆曰‘秦氏’。”

现在日本和歌山县的新宫市,有一个“徐福祠”,供奉着徐福及其从者七尊塑像。据当地人说,秦氏(徐福)一族对京西盆地的农田开拓、长谷朝仓宫等土木工程、养蚕缫丝都有突出的贡献。倭王赐秦氏姓直,是日本古代重要的氏姓巨族之一。日本学者认为,大量的“渡来人”的移入,使日本生产力出现了突然的飞跃。

遥远的梦幻般的传说,文人的美丽的想象,正史的确凿的记叙,都足以证明徐福他们是大批华人的最早出国者,他们侨居的国家是日本。他们被称为秦人。

秦人以后有唐人,历史的风帆驶到了唐朝。

唐天宝年间,律宗大师鉴真因日本僧人荣睿、普照的虔诚恳求,决心东渡日本阐扬律宗,几次都没有成功。直到天宝十二年(753)第六次航海时终于成功到达了日本九州南部,受到日本朝野的盛大欢迎。日皇、皇后、公卿等400余人在鉴真主持下受戒。公元759年,鉴真又在奈良兴建唐招提寺,受戒达四万人以上,鉴真成了日本佛教律宗的开山祖师。他们向日本送去了中国的建筑、雕塑、绘画、医药学、文学。这便是唐人,后来遍布世界。

除了佛教以外,日本社会还深受中国儒家和法家的思想影响。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建立中央集权天皇制的大化革新,被认为主要是受了唐文化的影响。直至今天,像《论语》《老子》《韩非子》《孙子》《诸葛孔明的兵法》《贞观政要》等仍被列为经典,甚至被一些大学、大企业指定为必读教材。

明清之际的朱舜水,于1659年流寓日本,讲学授徒22年,被日本人民尊为国师。他的学生德川光国主编了《大日本史》,为后来的明治维新奠定了思想基础。秦人和唐人对世界的影响占尽风光,可惜后来旅居者的风帆却樯倾楫摧。

西方列强的炮舰驶入太平洋以后,华侨遭遇到空前的悲惨命运。鸦片战争后的100多年,我国沿海省份的穷苦人民,有数千万人涌向国外谋生,这就是“会说话的工具”、“苦力”、“猪仔”,因为订了卖身契,雅称“契约华工”。

他们在苏门答腊种烟草,在马来亚种橡胶,在婆罗洲垦荒,在古巴种甘蔗,在秘鲁挖鸟粪,在巴拿马开运河,在巴西种菜,在墨西哥种棉花,在美国和加拿大修铁路、淘金沙、开矿、伐木,在海参崴筑港口,在西伯利亚修铁路,在澳大利亚挖金矿、种菜种烟,行迹直至非洲……

让我们读读这首《木屋诗》吧:“问余何事应坐监?只应国弱家无钱!双亲倚闾空问讯,妻儿拥被叹孤眠。纵使见容入渐境,挟资回国待何年?”

1882年,美国总统亚瑟竟签订了移民史上“划时代”的“排华法案”。

没有强大的祖国,就没有华侨的前途,这是几乎所有华侨的共识。因此,华侨中历来颇多爱国之士。如被美国著名牧师特韦契耳誉为“他从头到脚,身上每一根神经都是爱国的”近代著名学者容闳,在他80余年的生涯里,有40个春秋在美国度过,却致力于为祖国办洋务办教育,詹天佑就是他带到美国的。他支持维新,营救梁启超,他支持孙中山革命,他撰写了著名的回忆录《西学东渐记》。可惜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向他发出归国参政的邀请信,他已病重,于4月21日逝世,终年84岁。

又有致力抗日战争而置生死于度外、新中国成立后仍外衣打补丁而用巨资扩建厦门大学、集美学校的,被誉为“华侨旗帜,民族光辉”的南洋侨领陈嘉庚。

还有从爪哇回国、被贺龙元帅誉为“我们的女英雄”的华侨女青年李林,山西人民在平鲁县李林纪念碑上刻着这样的话:“浩气贯洪涛,碧血染桑乾;忠勇报国志,永远在人间!”

抗战期间,中国飞机的驱逐机驾驶员有四分之三是华侨。在重庆上空牺牲的万隆华侨梁天成,在兰州上空牺牲的巴城华侨陈镇和,在上海空战中牺牲的美国华侨黄毓金都是归国华侨。他们真是“捐躯赴国难,誓死忽如归”。还有黄泮扬、陈瑞钿等击落敌机多架,号称“虎将”。

今天的美国华侨尽管只占美国总人口的千分之二,但他们对美国社会的发展特别是高科技领域有重大的贡献。华侨和美籍华裔在科技领域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核物理学方面,1949年,杨振宁同费米一起提出了基本粒子的结构模型,即费米—杨模型,为今后的坂田模型的提出奠定了基础。1956年,杨振宁、李政道合作提出了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的理论,促进了基本粒子理论的发展,于1957年获爱因斯坦物理学奖、诺贝尔物理学奖。吴健雄又以其实验的结果,证明杨、李的发现:宇称是不守恒的。她的实验结果,也推翻了“对称是原子核内一切反应”的定律,被认为是当今世界物理研究方面的“第一夫人”。1973年,她被选为美国物理学会主席,1975年获福特总统授予的国家科学奖,1985年获美国“青云奖”。杨、李获诺贝尔奖19年以后,1974年11月12日,丁肇中宣布发现一个重量比质子大3倍多的粒子,这个新粒子的寿命比通常相近的基本粒子要长1000倍。他把这个粒子命名为“j粒子”。这又一次轰动了世界。1976年,他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在医学方面,李振翩、谢扶持合作发明了预防小儿麻痹症的疫苗。1984年5月,杨国宝、王佑民发现抗癌激素对癌细胞的抑制作用,用于治疗乳腺癌,可提高药效20倍。陈绍虞找出了淋巴性血癌发生的原因——人体过滤性病毒中的第四个基因,推进了血癌的研究和治疗。郭益善用电脑控制的机器人为77岁的老妇作了脑部手术,只进行局部麻醉,老妇在整个手术中始终处于清醒状态,术后可以立即回家。

还有国际建筑大师贝聿铭、遨游太空的王赣骏、获诺贝尔化学奖的李远哲等华人科学家都是华人精英。在美国12万第一流科学家和工程师中,华人约占1/4;在美国80多所大学里,华人教授就有1500多人;美国著名大学的系主任,有1/3是华人或华裔;在研究“阿波罗”登月计划的高级工程师中,华人占1/3;在“硅谷”,上千家公司中华人担任经理的有上百家。

华侨在事业成就之后,常常对祖国有反哺之举。我国沿海一带的公益事业,很多系华侨所为。他们在取得成就之后,将赤子之心用物质的形态一一印在家乡的土地上。当我到医院去求医、到学校去接小孩、到敬老院去看望老人,我就想到了他们。我想到了华侨“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千年历史;在滔滔的碧波中,有荣誉和屈辱,有欢笑和眼泪。令人安慰的是,风帆饱张的远航再也不怕风浪,背后是广袤的大陆、觉醒的中华巨龙、千万华侨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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