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入侵者……艾弗拉挂着讨人厌的微笑,似乎觉得这很有意思。看的出来,把消息拖到现在才告诉萨兰绝不是因为他忘了,只是因为他那恶劣的性格。隐瞒情报似乎让他感觉到了某种报复的快意,他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那两股魔力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探查……哦,你的也消失了,”艾弗拉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夸张的表情,看样子很有兴致,“不过我大致上了解了两种魔力的特点……第一股魔力十分强大,而且十分险恶。第二种就要弱很多,但那股魔力……嗯,非常的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比第一股还要危险。”
两股魔力……两个入侵者……萨兰陷入了沉思。照理来讲,第一股魔力应该有很强的目的性,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潜入全知馆的……萨兰突然想到了之前爱默丁提到过的那个神秘组织。迪洛特和克瑞维亚在那场战役后就一直维持着平衡,如果这时候有人刺杀了全知者,并且嫁祸给克瑞维亚……这已经超出了内斗的程度,一定会再一次引发战争。那股强大的魔力一定来自那个神秘组织,目的就是为了挑起战争。
了解全知馆并且能够轻松潜入……那个来自神秘组织的暗杀者应该就是毒害上一任征服之刃的人,也就是那个长期隐藏在迪洛特的神秘人。根据之前的推断,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现任大魔法师之一……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老师。照理说萨兰应该提前找到全知者,并且阻止那名暗杀者,阻止他想要挑起的那场战争。
但萨兰犹豫了,原因有三:第一,如果对方真的是大魔法师之一,那萨兰需要对付的大魔法师就变成了两人;第二,就算暗杀者杀了全知者,萨兰也有办法阻止战争。方法很简单,不管暗杀者怎么伪装现场,只要把暗杀全知者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就行了。全知者绑架萨兰的事被多人目击,原则上来讲这是违反迪洛特律法的。按照律法来讲,全知者的行为构成了恶意谋杀,如果萨兰在反击中杀了他,顺便毁了全知馆……这完全是合乎律法的。虽然魔法师们或多或少都在暗处违反过律法,但在和王族关系紧张的现在,没有哪个法师塔敢于公开对抗律法——当然如果能直接抓住犯人就是最好的;第三,虽然第一股魔力很强大,但让萨兰更在意的是第二股魔力。
显露出目的与真身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隐藏自己的敌人。根据艾弗拉的描述,第二股魔力非常模糊,似乎并不抱有很强的目的性……反而更像是闲逛到这里的。放任第一个入侵者不管,最多只会造成全知者的死亡——而这本来就是萨兰的目的。如果放任第二个入侵者……造成的后果并不明确,但绝对比第一个要严重。
萨兰手臂上的咬痕越发疼痛,图书室里的火焰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很快,萨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闭上眼睛,专心进入了探测状态。他感到自己的魔力迅速向四周扩散,各式各样的魔力进入他的感知中,他一一排查,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之前在艾弗拉的探测中消失,证明入侵者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魔力,但实际上,魔力是没办法完全隐藏的。
就像你不管怎样屏住呼吸,也总会有空气从鼻腔中透出一样,魔力的隐藏也是同样的道理。萨兰把真理竖在自己身前,让自己的感知随着魔力向四周扩散。全知馆里的魔力很混乱,萨兰集中精神,努力寻找着自己要找的魔力。很快,一股阴邃的魔力进入了萨兰的感知,那种极为不祥的魔力是萨兰从未见过的。
正当萨兰试图更深一步探测那种魔力时,魔力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萨兰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那股魔力确实不强,但与其对峙的每一秒,都让萨兰手臂上的咬痕变得更疼。这时,一截烧断了的木头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图书室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走吧。”萨兰叫上艾弗拉,向着那股诡异的魔力飞去。
根据探测的结果,萨兰和艾弗拉来到了全知馆的第一百八十二层。由于图书室的火灾,全知馆里的绝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层,只有几个守卫在这里徘徊。萨兰和艾弗拉通过制幻魔法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向着一间教室走去——根据之前的探测,诡异魔力的主人就在里面。萨兰推开门,教室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是个很瘦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金色中长发,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色礼服。在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金框的眼镜,男子相貌英俊,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怪异。那名年轻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教室中央,似有若无的黑烟从他的耳朵里向外冒着。似乎意识到了萨兰的存在,男子抬起头,一双无神的金色眼睛正对上萨兰。一阵强烈的疼痛攀上了萨兰的右臂,直觉告诉萨兰,眼前这个男子一定不正常。
“唉?二皇子……”紧跟在萨兰身后的艾弗拉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二皇子……整个迪洛特大概只有一个。
迪洛特的人当然都知道二皇子,六岁学习魔法,十岁学习治国,品行端正,为人亲切……大概也只有完美这个词可以形容他。当然,这种完美也只是假象罢了,这些正面形象大部分都来自全知馆刻意的包装。二皇子真正的为人并没有人知道,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萨……萨兰,救……你……空间。”几个意味不明的单词从二皇子的嘴里吐出,一块的还有一阵诡异的黑烟。二皇子动作僵硬,他向萨兰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他。
“喂,他怎么了。”一直在一旁的艾弗拉声音颤抖的问道,这诡异的场面让一向冷静的他也感到了不安。
萨兰没有回答,手臂上的阵阵刺痛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他感觉到二皇子的体内有两股魔力,一股是二皇子自己的,而另一股……虽然有些许不同,但那感觉,似乎就是萨兰本人的魔力。二皇子一定被什么附身了,而且那个东西……萨兰是认识的。
“影子,你是影子。”萨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对方应该就是那个以自己感情为食的炼金生物。
“萨兰……觉醒……救你。”被影子附身的二皇子依然伸着手,似乎渴望抓住什么,他的动作异常僵硬,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影子……就是咱们之前说的那个吗,没想到真的存在呀……”艾弗拉似乎也意识到了影子的真身,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被附身的二皇子。
根据影子断断续续的话语,萨兰大致上推测出了事情的经过。根据永生者提供的资料,影子会随着不断吞噬的感情而觉醒、进化,最后变得越来越像人。由于之前契约的影响,影子与契约者有着某种复杂的联系。简单来讲,任何出现在萨兰身上的损伤都会反应在影子身上,换句话说,一旦萨兰受到了致命伤害,影子就会随之消散。所以为了生存,影子会采取各种行动去保障契约者的安全,就像永生者的影子给他服下永生之泉一样。
那么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萨兰的影子在契约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不断的进化,在前段时间拥有了初步的智力,而那段时间,大概就是萨兰被关进宝库的时候。影子和契约者之间的联系说不上来的奇妙,感知到萨兰有危险的影子为了救出他,来到了全知馆。这一切的行动大概只是因为直觉,所以影子没办法直接找到宝库的入口,于是就附身在了二皇子的身上。而就在这时,萨兰带着白龙来到全知馆……不得不说萨兰和影子的相遇是巧合中的巧合,意外中的意外。
“你很安全。”影子向前走了一步,更多的黑烟从二皇子的耳朵里冒出来。萨兰注意到,影子说话的时候已经不再磕巴,动作也流畅了很多。在萨兰面前……影子的进化似乎变得更加迅速了。
艾弗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拍了拍萨兰的肩膀:“你看到了吧,再这么下去就太危险了,我们必须打败他……放任他这么进化下去,危险性太大了。”
关于这一点萨兰也同意,人类用了上亿年才进化到能够使用语言交谈的地步,而眼前的影子,却在几个月内做到了这一点。按照这个进化速度,影子迟早会超越人类。而对人类来说,超越他们的就是威胁,而威胁……就应该根除。对萨兰来讲,眼前的影子有利用的价值,但基于这种可怕的进化能力,萨兰决定放弃这个尝试。毕竟影子的想法不是他可以揣测的,要控制起来过于困难。
看见萨兰没有反对,艾弗拉解除了制幻魔法,拔剑冲了上去。自私的艾弗拉当然不会为人类去冒这个险,他下决心讨伐影子,十有八九是被吓到了。影子蕴藏的危险性让他感到恐惧,所以他抛下自己的立场,试图消灭影子。
来自骑士王国的艾弗拉有着与普通法师不符的灵活身形,他的速度飞快,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毫不犹豫的,包裹着魔力的刀刃插进了二皇子的胸口。被影子附身的二皇子发出凄厉的嚎叫,黑色的烟雾替代了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
基于艾弗拉强大的魔力,他夺来的刀并不能支持太久,很快,插在二皇子胸口的长刀就碎成了铁片。艾弗拉一脚踢在二皇子的胸口,借助后坐力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随手从背后拔出一把长剑,再一次对准了二皇子。
遭到袭击的影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态,他歪着脑袋,不断有黑烟从他身体里向外冒出。他长大嘴,咳出一团黑烟,然后把手对准了艾弗拉。“爆”,一个金色的文字浮在空中,向艾弗拉飞了过来。
文字魔法,萨兰还是低估了影子的力量——他能够直接学习被附身者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