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问,魔法师究竟是什么人?萨兰会告诉你,魔法师是一群自私的疯子。
两个刺客在大厅里自爆,宴会上的魔法师们做出了简单的判断,判断的结论意外的统一——保护自己。各式各样的护盾在大厅里亮了起来,红的、蓝的、紫的……火焰、冰块、空气……材质和颜色都不同的护盾看的萨兰眼花缭乱。
在这各式各样的护盾中,大魔法师的最为显眼。水银女士的护盾完全由水银组成,看上去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银镜,护盾闪着银光,看起来格外美丽。全知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书,不断有文字从书页中间漂浮而出,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面盾牌。
即使没带魔杖,奥图也能够自由的操控赤沙。这种魔导性极好的矿物在迪洛特随处可见,奥图随意的挥了挥手,一面赤沙组成的墙壁竖在了他的面前,顺便护住了一旁的萨兰和刺客。秘术大师利特隆也采取了行动,那条盘绕在他脖颈上的大蛇扭动身体,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圆形的能量球。能量球一接触到空气就迅速变大,把利特隆罩在了中间。
两名刺客身上的光越来越强,眼看就要爆炸。对于离得最近的两名魔导士来讲,要防御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们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转身护住了一旁魔导器里的两个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对将要自爆的刺客做出了反应,只有一个人例外——天星城的大魔法师征服之刃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看向两名魔导士,似乎在思考什么。
刺客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反应,即将为克瑞维亚献出性命的他们露出释然的表情,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光线越来越强,终于遮盖了他们的面庞——爆炸如期而至。
萨兰经历过不少爆炸,这次的爆炸绝对能排在前三。如果你要问处于爆炸中心是什么感觉,萨兰会告诉你——没什么感觉。爆炸只有一瞬间,强光一闪就结束了。爆炸本身永远都不是重点,重点永远都在爆炸后。
别馆的大厅早已面目全非,洁白的墙壁被爆炸的余波炸的漆黑,桌子零散的倒在大厅中央,一些魔法师留着血倒在地上。萨兰确认自己没事后开始扫视周围,他的眼睛掠过倒在地上的魔法师们,没有过多停留。参加晚宴的魔法师虽然优秀,但实际上,他们的存在无关紧要。能够替代他们的人多的是,退一步讲,连这种袭击都挡不住的魔法师,帝国并不需要。真正能影响帝国命运的,只有七位大魔法师。
积极防御的四位大魔法师自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爆炸伤到,真正值得关心的,只有来不及防御的双子大魔法师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征服之刃。爆炸中心的烟雾逐渐散去,事关战争平衡的迷题就要解开。
烟雾散去,萨兰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场景。没有血肉横飞确实让人失望,不过眼前的景象也很有趣:两个自爆的刺客早已失去人形,变成了一片印在地板上的黑色焦痕。处于爆炸中央的两位魔导士依然还活着,黑魔导士此时正伸展着胳膊,挡在满脸惊恐的白魔导士和那两个孩子身前。他们虽然精神恍惚,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这,要归功于挡在最前面的另一个人。
征服之刃不知何时挡在了最前面,他的头发和胡子被爆炸的余波烧的焦黑,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在几乎零距离的情况下拦下爆炸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只受一点轻伤更是难上加难,但他确实做到了。征服之刃……萨兰在心底呢喃道,当他看到征服之刃手里的刀时,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
天星城有一把世代相传的魔法刀,它是天星城的象征,是大魔法师身份的象征,是帝国王族护卫的象征……但这些都不够,它还是迪洛特最强大的武器之一。没人知道这把刀是何时制成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名字——“暗星”。
为了防御刚才的爆炸,征服之刃拔出了腰间的暗星。这把古老的刀不负众望,救下了两名年轻的大魔法师和那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那把刀有着纯黑的刀刃,一些白色的光点在上面不规律的移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星空。不得不说,暗星确实是一把美丽的刀,但萨兰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这把刀,他以前见过。
大厅里的人们纷纷从爆炸中反应过来,开始进行伤者的救援,一时间大厅里再次热闹起来。但这样的气氛并不能影响到萨兰,此时他正呆呆的看着那把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直到奥图拍了拍他的肩膀。
萨兰从思考中回过了神,与奥图对视着。奥图也回望着他,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一些东西——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奥图不愿多说话,挥了挥手,示意萨兰跟着他。他迈开步子,向征服之刃走去,萨兰跟在他的身后。
大魔法师带着他们的首席魔法师,纷纷跨过倒在地上的魔法师同僚,聚集到了中间。他们很清楚自己的重要性,也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那么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全知者直直的盯着黑魔导士,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一位大魔法师让他的敌人爆炸了?你们究竟在想什么,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吗?你们的老师呢,为什么不是他们来。”
“两位大师在三个月前已经去世了,现在我们才是大魔法师,黑魔导士和白魔导士,”黑魔导士护住自己的妹妹,盯着眼前的全知者,“同为大魔法师,希望您能放尊重点,我们代表的是黑塔和白塔。”
“大魔法师?你们?”全知者对两人似乎很不屑,“前任大魔法师在一个月内相继去世?哪有这么巧的事,是你们为了篡夺位置杀了他们吧?还有你们现在的首席魔法师,那两个小孩子?你们究竟把七法会议当什么了……”
一个月内相继去世……萨兰捕捉到了全知者话语中的疏漏,或者说他可以透露出来用以示威的信息。两位年轻的大魔法师并没有提到一个月内……简单来讲,说出这个信息的全知者一定和前任的两位魔导士的死有关。
“你……你胡说,老师们是寿寝正终的,”黑魔导士似乎没有听出全知者话语里的漏洞,激动的反驳道,“请收回你的话。”
“哼。”全知者冷哼一声,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两名魔导士。
“你……”黑魔导士咬着牙,握着拳头,一场大魔法师之间的大战似乎就要爆发。
“够了,”征服之刃收回了那把似曾相识的刀,大声喝止了他们,“有什么在会议上再说。”
全知者没有搭腔,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似乎很忌惮征服之刃,没有再多说话。他冷哼一声,叫上身后跟着的首席魔法师,迈着大步离开了现场。
“谢谢。”黑魔导士带着白魔导士走到征服之刃身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句话都代表了什么。
“用不着道谢,”征服之刃并没有看向他们他们,他直接转过身离开了大厅,他的首席魔法师紧跟在他身后,“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救的不是你们。”
“呵,没意思,我也回去了。”水银女士伸了个懒腰,冲萨兰笑了笑,和她的首席魔法师一道离开了大厅。
“明天见,嘿嘿嘿,”利特隆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他抓起倒在地上的刺客,带着沃特就要离开大厅。临走前他转向萨兰,再次向他发出邀请,“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随着大魔法师们的相继离开,两位魔导士似乎也从爆炸中恢复了过来。他们向奥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他们的首席魔法师——也就是那两个孩子,离开了召开晚宴的大厅。
不知不觉中,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离开了大厅,只剩下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修复着残破的大厅。奥图没有离开的意思,萨兰自然也不会走。
“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奥图的眼神深邃而又长远,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就是那把刀,世界上在没有第二把。”
萨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奥图不再说话,用魔法抬起了依然昏迷的刺客,迈开步子走向魔法梯,萨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萨兰一回到房间,焦巴就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晚宴上发生的事太多了,几乎让萨兰忘记了焦巴的存在。身体的疲惫让萨兰顾不得脱下破烂的礼袍,他直接倒在了皮椅里。
“一个拿着黑刀的人带着一群人闯进村子,见人就杀”,萨兰想起了自己以前对奥图说过的话,那把黑刀就在今天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把世间没有第二把,独一无二的那一把刀,那把沾满亲人朋友鲜血的刀。
屠杀村子的就是那个人,解开了一个迷题,萨兰感觉轻松了不少。他去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