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翎全身都不能动,所以肉粥是阿夜帮忙喂进肚子里的。少年很嫉妒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夺去了小主人的关注,因此喂饭的时候很不经心,让方翎呛咳了好几回。最后还是小金炳看不过去踢了他几脚,他才老实了。
吃完了一大碗肉粥,方翎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虽然仍旧全身不能动,但肚子里有了食物以后,让她感觉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情被安抚了。
见方翎吃完了粥,金炳就拉着阿夜走了。方翎不能动,又不能在阿夜面前说汉话,只好躺在床上继续装哑巴。阿夜被气的骂了好几句“忘恩负义”。可惜方翎听不懂,他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帐篷里只剩下了方翎一人,不能动不能跑,只好继续睡觉。既然她没有被冻死在雪地里,那么结果也不可能会更坏了。方翎心想,那孩子双目澄清,不像是心思恶毒之人,应该不会专门将她救回来后又害自己。他即说了会让人帮自己解毒,那她就安心等着好了。
所以,当金炳带着巫医来看方翎时,她正睡着。
“师傅,这个女人武功真的很高吗?”金炳伸手捏了捏方翎的脸颊,看不出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子会有多厉害。
“她体内内气充盈,等闲的麻药都放不倒她,当然厉害。”巫医是个看起来十分高大挺拔的青年男子。只是他的脸上涂满鲜红色的油彩画成的图腾,让人看不清模样也看不出年龄。
“那她能保护好我阿达吗?”金炳的小脸上眉头紧皱,显然对自己父亲十日后的圣城之行十分担忧。
巫医摇了摇头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女孩儿应该比部落里最强的勇士还要厉害。如果她都不能保护族长的安全,那我们也就只能期盼长生天显灵,赐予我们奇迹了。”
八岁的孩子耷拉了脸,揉了揉鼻子闷闷的道:“阿达一定会化险为夷的。王上不是暴虐的人,会理解阿达的苦衷的。”
巫医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答话。他们都知道,最让人担心的,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责罚。
方翎醒了过来,看到了金炳身旁的巫医,有些惊讶的问道:“金炳,你打算现在就帮我解毒吗?”
“对啊,”金炳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帮我保护父亲,我让师傅帮你解毒。”
方翎听了心中一愣,莫名觉得有些鼻酸。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历了太多,此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这孩子的话。她以为,这孩子会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才帮自己解毒的。难道是老天爷看她受了太多苦,所以开始让她走运了吗?
巫医不懂汉话,便任由金炳与方翎用汉话交流,自己则开始准备起解毒的药物和用具。
“谢谢你。”方翎深深吸了口气,笑道:“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拼命保护好你的父亲的。”
“嗯,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金炳又抬手摸了摸方翎的脸,说道:“只是你长得这么漂亮,若是被王上看中了怎么办啊?”
他这个小孩子都觉得这个姐姐很漂亮了,那个好色的王上会放过这样的美人吗?真是纠结啊。八岁的孩子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方翎再次深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你放心,我会一点易容术,可以扮丑一点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金炳的脸上露出了酒窝:“方姐姐,等这次你回来以后,若是没地方去就留在我们部落里吧。我长大了可以娶你当媳妇。你放心,我不会找小老婆的……”
“……”方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走运了。
“阿炳,你到一旁看着,我来帮她解毒。”巫医端了一个盛满了黑色药汁的木碗走了过来,对金炳道:“你告诉她,一会儿不要怕疼,一定要忍住了别昏睡过去。”
“哦。”金炳如实转达了巫医的话,又对方翎道:“方姐姐,你如果实在怕疼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一根木棍来咬着。听说那样就不怕疼了。”
方翎好笑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在庄园里的三年,她什么苦没受过?再疼她也忍得住。
巫医看了淡定的方翎一眼,先将那一碗药汁给她灌进嘴里,然后又转身拿出了一根尖锐的铁锥和一个小皮袋子。
“阿炳,帮她把衣服脱了。”巫医语气淡然的对金炳道。
“脱衣服?”金炳惊叫:“师傅,她是女孩子!”
“快脱,慢了她就要死了。”巫医还是很淡定。若非这种治疗需要脱衣服的话,他怎么会专门让阿炳这孩子跟过来?过一会儿的画面可是会很血腥的,他其实很不愿意让阿炳看到自己这一面的。只是,即便草原上的人们民风奔放,可如果一个男人主动脱了女人的衣服也是要负责的。他还不想找老婆呢,脱衣服的事情自然要让阿炳这小孩子来做了。
金炳正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方翎那边已经全身发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了。看着眼前少女突然变得痛苦狰狞的脸色,小孩儿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扑过去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衣衫褪去,金炳却完全没有了心思去研究少女的身体有何不同,反而被那血红的皮肤和鼓胀起来的一根根青筋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师傅,她不会爆体而亡吧?”金炳惊呼问道。
“不会的。”
巫医说着举起手中铁锥,对着方翎手臂上的一个青筋节点狠狠戳了下去,深深刺入了她的皮肤。而后他又迅速的将铁锥拔了出来,瞬间露出了一个血洞带起了一股血流。
接着,巫医从皮袋子里抓出一条指头大小的黑黝黝肉嘟嘟的虫子,放在了汩汩流血的血洞上。就见那虫子趴在血流中立即开始蠕动着身体吸食起来。而那虫子一边大口吸着血液,一边从身上分泌出红色的液体混入了方翎流出的血液之中,难分彼此。这虫子,竟是个边吃边“吐”的。
“你看,有这蛊虫在,她爆不了体的。”巫医指着那虫子对金炳道:“你要记住,这百毒蛊养出来不光能用来害人,更能用来救人的。咱们草原上的巫医大多都不爱用蛊虫,实际上是太过偏颇了。巫蛊两道本就不分家,怎么能只修一门呢?”
金炳看着自家师傅血淋淋的双手,感觉心里有些发毛。这样的解毒方式也太凶残了点儿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师傅就这样让他看这种血腥的场面真的好吗?
“师傅……虫子、虫子不动了。”金炳小心翼翼的往后又挪了两步,提示自家师傅他正在救人中。
巫医回头看了一下已经不再吸食的蛊虫,将手里的铁锥放下,抓了点儿先前准备好的药粉洒在了还在流血的血洞上。然后,他又拿起铁锥,对着方翎肩颈处的青筋节点戳了下去。血流出后,他又把那蛊虫移到了新的血洞旁,看着那虫子继续边吸边“吐”。
这期间,巫医连个眼神波动都没有,看得金炳全身冒冷汗,忍不住一退再退。呜呜呜,师傅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