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罗特,没了剑帝,你也寂寞了吧。”美丽的华服、精妙的剪裁、别具一格的独特风衣款式、带着贵族风格繁复设计的领结、长靴靴口延伸至大腿,显得双腿狭长又不纤弱,将黑发蓝眸的美貌女性衬托得比两年前利贝尔的杰尼丝王立学园祭舞台剧中更为之适合英姿挺拔的苍骑士之名。
从年龄上看,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则手提长度令人窒息的长枪,一身银白色重铠的金发翠眸女子就显得相对年长些。
“的确如此。身边少一个便于切磋的对手,你愿意吗,千击之剑?作为结社的一份子并不会束缚放荡不羁的你。”
刚毅艾奈丝、魔弓恩奈雅、神速杜芭莉,隶属结社直属部队“铁机队”所属的女骑士的她们,常年跟随在桑德罗特的身边,此时都被桑德罗特给指定在了附近把风,自己与现任贵族的谈论是不会进了她们的耳朵了,其目的仅仅是保护了她的身份,并非信任不过她们,而是结社的成员能力实在是连她自己都不能很好的清楚把握,比如已故的那位窥视操纵人心及其精神,以此为乐的第三柱白面盖鲁格·怀斯曼。
“呵呵,你忘记百年前的事情了么,我那时只不过想利用狮子战争争取个家族地位罢了,好让我存活更多时间。做为二百五十年前仅剩的战友,莉安娜,当年的骑士之仪,骑士之道,不过是奉承世人的目光,做给别人看的演技罢了。”这个世上除了面前的女子,已经无人再唤她莉安娜了。
“失去剑帝实在哀伤,没能和剑圣一战又令我可惜,昔日战友纵然成名为千击,竟也这般无情。”
“咦,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嚼舌?”拥有千击之剑缀号的女贵族一时惊讶了,甚少开玩笑的枪之圣女开口居然嚼舌,哀伤两个字跟她的表情绝对是无缘,可惜倒是能从眼神里看出点。
美丽同庄重并存的桑德罗特执起长枪,“希斯忒,既然你还希望继续过那半梦半醒的好日子,依照立场,我们就必须是敌人。”
希斯忒根本没有血亲,更没有家人,利用没落贵族及其后嗣的感恩与贪念尚在,就无法对她产生威胁。千击,只凭一把剑撑了摩尔洛斯子爵家族的富贵荣耀。伴君如伴虎,摩尔洛斯家族后人也是一直努力去保持着不上不下的身份,不去蹚任何浑水,不做多余的事情,要知道贵族的地位越高并非是好事,也不能低得没有任何权限,只要别在她睡眠期间弄得太瞩目或太狼狈,希斯忒就无所谓这些“家人”会去做什么。苦于背负希斯忒的光芒,这个家族也是一直教导后嗣练武,否则真相被揭开,他们就会失去最好的庇护。
“果然你也参与了,也知道我加入了。”希斯忒眉头微皱,蔚蓝的眸子瞪向枪之圣女。
“各为其主。”桑德罗特原本轻笑的表情转为了不悦。“肯帕雷拉。”
“嘻嘻,抱歉,打搅你们两位叙旧。”不知打哪儿冒来的炫目红色花瓣渐渐弥漫出,随着气流的形成,伴着有规律的螺旋轨迹来浮动后,个头不怎么高大的容资貌美少年出现在她俩眼前。
“我感受不到你的歉意,你的歉意就像你的执行者编号一样。”希斯忒同样不悦地看着肯帕雷拉。
多年过去,中性美的样貌少年肯帕雷拉完全看不出有成长的趋势。如桑德罗特一样没有变化,青春停留,希斯忒愈发感到结社正在向她憎恶的方向靠拢。
“这次苏醒,是因为革新派太厉害了,还是贵族的纸醉金迷更吸引你?”
“二者皆是哦,肯帕雷拉,如果不是因为两百多年前,利贝尔皇室几十年里不停剥夺贵族权利,最终出现废除贵族制,我就不会背井离乡,选择参加埃雷波尼亚帝国德莱凯尔斯大帝的狮子战役。”希斯忒虽然话语节奏听上去愉悦,身子则向别处移了几步,对于从未交过手,又难以看出实力的肯帕雷拉,比起光明磊落的莉安娜·桑德罗特,相信其实力不会在她之上,害怕倒是不必,就是担心后面会生成的麻烦,她的青春,她的安眠,还能保留多久,当奇迹不再被依赖,更多知识洪流引导世人,她的存在将愈发受到威胁,尤其是得知铁血宰相以蒸汽铸造热兵器,她怎么可以容许加快冷兵器降下帷幕的可能性,分担帝国大批权利的迂腐贵族才是拖延社会进步的重要角色。结社为吉利亚斯·奥斯本投入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令她感生厌,对于旧识,她没有刻意表达在脸上。
“哎呀~原来是对利贝尔余情未了,难怪你去年会主动协助卡西乌斯加速打击我们初期的计划。”
“若能扳掉吉利亚斯,我定当不遗余力。”
“我倒认为向奥利维特皇子想要持平双方这个思想倒是不错。不过,论实力,还是那些铁血之子更容易获胜吧。”肯帕雷拉试探道,对手来多少,他都无所谓,只是对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样的对手比较关心,一个奥利维特皇子够麻烦了,又出现了艾尔巴雷亚公爵的大公子卢法斯,且二人是帝国社交界的一时瑜亮。前者的志向看上去还有点缓和的余地,若参考了利贝尔的表现,就要算做为混乱中立了,后者则是被一群自妄者顶在杠头上,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红名标注为一级警戒的敌人。
“若是可能,我亦希望如此,但该来的还是会来,那样的拖延之法又有何用。况且贵族派中也有许多年纪轻轻有实力的人物,我很期待他们的作为,纵使我亦惜材,可那些孩子们作为铁血之子,那便是要清除的敌人。”
“看来希斯忒的意思是此事结束之前,我们定当兵戎相见?”桑德罗特打断了肯帕雷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可能。
“确实如此了。”希斯忒也是一脸平静,莉安娜可真是看重她呀。“是不是正好又遂了你的愿?”她和桑德罗特一同笑了起来。
肯帕雷拉也是笑着,并非附和,只是他也有些期待,希斯忒讨厌他而做出保持距离的举动,说明大家都不想硬碰硬。他也乐得轻松些观看大家的表现。
况且铁血宰相养得那些孩子们个个都是人中之龙,表面控制帝国情报部,但实为碟谍报,对于结社也并非是件好事,毕竟宰相并不受制于他们,彼此只是互利协作罢了。
“奥菲斯,是人名还是计划代号。”
“!”肯帕雷拉和桑德罗特一时惊讶。
“来自利贝尔的协会支部汇报到上头,总部也发下公文了,D级以上,或武斗能力的排名顺序在前150名的游击士都可以选择了解福音计划,并读该报告书原文,我也是从那份报告书里发现那名字,听上去更像人名呢,”
“就是人名呀。”肯帕雷拉毫不隐瞒地答道。
希斯忒在报告书看见这个名字时,手都在颤抖,她不希望那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奥菲斯,奥吉尔,薇荷美娜……当初她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少不更事又不忘奇迹的福音,是她选择了带走辉之环的赐福,又背叛了他们。
【女神过早的馈赠不曾公平赐福于她的守护者们。】
因为他们得到了来自七至宝的至高厚爱,只属于他们作为辉之环的护卫官眷顾。
如果有一天,摩尔洛斯家族不再能尽力保护她,那么突然的死亡也亦是无妨,看着相熟的人在自己闭上双眼又再度睁眼后,迎来得不是变老就是换了后裔,那股没落的情绪总是染得她也想放弃沉睡。
无视桑德罗特变得严肃的表情,肯帕雷拉依旧顾我得说道,语气则是故作叹息“就当我见不得你帮那群几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们吧,我也来说个同样来自利贝尔的,”
随即他转变为带着戏虐的笑颜,“上个月有个名叫鲁巴彻商会黑市在瓦雷利亚湖中私自打捞了一柄很像黑水晶材质的宽大古剑,据说他们两周后要在克洛斯贝尔的哈鲁曼特宅邸举办黑之拍卖会时卖出。”
肯帕雷拉从西装里,摸啊摸,掏啊掏,“找到了。”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漆黑色的信,“布卢布兰这家伙以男爵身份都能拿到它。”
希斯忒牢牢盯在他手上的黑函,“我也想去克洛斯贝尔,不过最近手头时间很紧,”肯帕雷拉挥了挥手上的黑函,又恢复了哀怨神情,“我有个很可爱的小人偶想送过去拍个好价钱,但最近实在抽不出空。正游击士去国外接协助委托也是常有的事,克洛斯贝尔是个多事地带,要不你帮帮我送到拍卖会上好了,这个人偶很珍贵,一定要给我好好看着。”肯帕雷拉拇指与中指弹出个响声,一只咖啡色皮箱出现了。
希斯忒不由得挑了挑眉,“为什么你说得就像是肯定我一定会去呢。”
“因为我想支开你呗。”他不故作委婉地回答道,只是答案坦然得另在场两位女士不禁皱眉。
桑德罗特虽然听不明白肯帕雷拉想做什么,但经长年的接触,还是知道的,他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而且突然提到黑市和水晶古剑,这么坦白的方式可不像他的作风,可能性只有一种,就是这样做绝对能达成目的,否则依他的作风肯定是拐弯抹角慢慢逗了。
“而且这件事当地的游击士也有份,不过我个人觉得他长得太显眼了、不合适。”说完,肯帕雷拉用食指还在自己右边脸颊轻轻划了一下,算作提示。
“风之剑圣?”
“Bingo~”
希斯特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连这样的讯息说出来,如果有意举报的话,A级的风之剑圣亚里欧斯·马克莱因马上就会被游击士协会通缉,剥夺游击士可行使所有权利不说,对于拒绝了总部的升任S级的请求的他更有可能会被其他地方政1府1机关盯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但希斯特的问题,肯帕雷拉并不想做出回答。
许久,“别做多想,他平时很少会好好对人直接说想要做什么的话题。”安瑞阿赫德劝道,结社目前还没有打算直接介入革新派和贵族派之间,她俩之间的一战还要等些时日。
道化师把脑袋瞥向一边,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伸出原插在裤袋里的手,轻松拎起大皮箱,手臂伸得直直,箱子直接就晃在希斯忒的面前,完全挡住了她正面视线。
“我去。”她一咬牙,接下箱子,并从其手中拿了拍卖会黑函。
“嘻嘻,箱子轻拿轻放,里面的人偶可是五百年老古董。”
希斯忒就像聪耳不闻,头也不回的离去;撩起原是刻意贴在脸颊和脖颈的乌黑长发,极有装饰作用的耳环中隐藏着能随时接听到命令,衣颈处有一枚黑色金属的小物体,这两件是便携式通讯器和窃1听1器,窃1听装置连接着另一方——首都,无人的办公客厅中,优雅的男子习惯性翘着腿,哪怕没有观众也依旧姿势优美坐在上好的实木钢琴前,他轻轻叹息又转而狡黠地笑道:“依照约定,用我最美的演奏赠予你平安出行。”
而在山上,肯帕雷拉又开始伸手在怀里掏啊掏,摸啊摸……
“怎么了,少东西了?”
“我在找纸,写个委托,好让她出去的没人怀疑”肯帕雷拉少有不去选择看戏,要知道他平日比谁都八卦、啊不、是凑热闹,否则当年站在被毁的哈梅尔村庄,悼念故人、实力完全不成熟的莱恩哈特和约修亚就成了猎兵团的刀下鬼。多亏他把这两个人带进了结社,从此有了剑帝和漆黑之牙,然后他俩突袭任务中收留了玲,结社就此又多出了歼灭天使。
“真是难得,你会为他人做考虑。”
“我只是顺应盟主大人的意思罢了,盟主大人说了,那位御子的心灵很善良,尤其是见不得有人因她而受累。”
“御子?”桑德罗特觉得有些奇怪
“这次去克洛斯贝尔的行动,你也有份。”
“我吗?”
“对,博士也会过去。”
“第六柱?”
“就是他。”桑德罗特对第六柱诺华提斯实在没太多好感。
“……你说我在委托上写什么样名字会比较好呢?”肯帕雷拉咬得笔头,远看像是一脸纠结,细看则是他唇角正咧着笑意。
“莉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