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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汕头打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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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起得佷早,不到六点就起来刷牙洗脸,收拾行李,这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不忍心打扰在睡得香甜的兄弟们,为了不引人注目,七点钟之前必须把我的行李拿到保安室等待检查。七点人事部上班,办好手续,我就要奔赴汕头了。我的老乡和我通了电话,说汕头熟人和老乡多,或许能找一份工作。那时刻,我狠下心,决定不在这里干了,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平时加班工资也只有二百多元的盈佳电子厂。

我在心中说,别了盈佳电子厂,别了,凤德岭,别了凤岗。

拿行李刚走下楼梯,三位兄弟,程日洪、黄荣东、李东荣,我以前电子培训班的同学,他们追出门口,帮我提着行李,他们问我:“真的走了?”,眼眶里顿时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在转动,都是同苦患难的兄弟,平时在一起玩时都是那么开心。一起来的二十多位同学,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千言万语也是无处可说的时候。帮我把行李提到保安室后,他们才转回宿舍刷牙洗脸。

还早,我走到大门外溜达,厂门外开始人影倬倬,我的两位美女拉长,夏小琴和赵列列,还有JX的熊爱妃和一位刚来的FJ小妹,她们也出来了。“知道你今天走,出来送你。”夏小琴说。知道她们平时不喜欢吃厂里的稀饭和榨菜,我说:“请你们吃早餐。”一群人走进了早餐店。上班时间到,她们向我挥手,排队打卡上班去了。七点多写字楼大门才打开,人事部的大姐又来得最迟,她上班后,还要上楼去检查各车间人员的上班情况,八点多钟,才给我办离厂手续。总管阿龙说:“走了?”我点了点头:“走了。”他说:“等到年底放假才走嘛!”我说:“怕到那时春运车价涨百分之二百,没钱坐车。”仓库主管廖水仙望着我笑。

前几天,老乡在电话里跟我描绘了一张线路图,说到惠东转车,惠东的大路上经常有汕头的车,嘱咐我一定要过惠东。

拉着行李箱上了一辆车来到沙岭,又转上龙岗方向的车,来到龙岗汽车站,当时没有去汕头和潮阳的车,我又转回大路边等,去惠东的车也很少,去惠阳的车很多,我当时不熟悉路,知道了也许坐惠阳的车,那就减少了许多时间和弯路。等了半天,才等来一辆去惠东的中巴,车在我的面前停下,我舒了一口气。

车在HD县城的大路停下,旅客下车,拉客的摩托车纷纷围了过来,旅客们不理,各自散去,我拉着行李箱,不停地看招牌,也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有没有汕头和潮阳的车。拉客仔轮流过来询问我:“去哪里我拉你去。”我不回答,他们也匆忙离开去找客源。然而,有一辆中年人的摩托车始终紧紧地跟着我,我不耐烦了:“我坐长途车的,你拉不着。”,他问我:“去哪里?”我说:“汕头。”他说:“我拉你去等汕头车,只收你的两元钱,坐不坐?”我点了点头,坐上了他的摩托车,他只开去了二十米左右就停了下来:“就在这里等,这里有去汕头方向的车。”我无奈,只好打开钱包抽出两元钱递给他,他不收:“说好的,二十元。”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我不给。他说:“信不信我打烂你的眼镜。”我说:“随便你想怎么样,你的车牌号我记下了。”他只好收下二元钱,用手指着我的头大骂。

不久,一辆汕头车开了过来,我招手,车停了下来,司机打开门,霎时,刚才拉我的中年人的摩托车飞赴了过来,对司机说:“这是路中,不准收客。”司机想说什么,摩托车主说:“这是只嫩鸟,我要杀一笔钱。”客车司机猛地把门关上,把车开走了。我无奈,只得拉着行李箱前行,开摩托车的中年人又跟上来对我说:“这是城中大路,长途车不能停车拉客,我送你到城外去坐,好吗?”我大吼:“滚!”

大约走了十多里的路程,行李箱的一只轮子掉了,不能再拉,我泄了气,提着行李箱,坐在加油站的路口边等车。一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说:“你不能在这里拦车。”我走到前面树林的大路边,许久,有一辆汕头的车从我面前驶过,我挥手,车没停,又许久,再一辆汕头客车又从我面前匆匆而过,我挥手,车仍然没有停下。无奈、沮丧的我感觉又渴又饿,此时太阳已经偏西,我打算回头往HD县城。掉头回走时,一辆汕头车开了过来,我挥手,车停下,我问:“到峡山吗?”司机说:“上来吧!”我上了车。车到惠来,司机说:“我的车直接过和平路口上汕头,不经过峡山,我转你上一辆去峡山的车。”,司机把我转上一辆中巴,来到半路,他们向我收钱,我说:“我不是一次**完了车费吗?”,中巴司机说:“你是交给那辆车的,坐我的车就得交钱。”我又另外交了一次车费,车到普宁,已是深夜,万家灯火,司机叫我下车,说到了终点。我说:“不是说到峡山吗?”司机说:“我是说下架山,谁说去峡山了?要不要我拉你到下架山?”说完就不再理我。

我又走上大路,正好一辆去潮阳的中巴开了过来揽客,我上了车,在峡山下车,我想寻一间旅店住下,第二天再打老乡的电话,见有几辆载客摩托车在等客,我打消了住旅店的念头,直接去找老乡,司机不太熟路,找到了老乡的那间织布厂,已经深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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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对了那位老乡,我掏出事先说好了的十五元钱递给摩托车拉客仔,老乡又带我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叫鹤联的村子里,敲开一间出租屋的门,里面的远房堂姐、堂姐夫还没睡觉,几个人在屋中打扑克。听说堂姐夫在鹤联染织厂开手扶拖拉机拉布,我那时也好生奇怪,别处的拖拉机都灭绝了,只有汕头还存在着这种老式的手扶拖拉机。染织厂刚刚倒闭,远房堂姐夫没事做,他又喜欢打麻将,整天坐在麻将馆里,堂姐也刚学电平车,还没熟练,工作没稳定,也是转了这家服装厂又转那家服装厂。见我来到,几位老乡停止了打扑克,堂姐夫热了剩饭叫我吃,然后休息睡觉。

第二天,堂姐夫把我带到一个叫永丰的地方,那里很热闹,住着好多老乡,她(他)们都在附近的香皂厂和染厂工作,下班了都聚在一起疯。表哥(我爷爷和他奶奶是兄妹)见到我很高兴,叫我先住在他那里,他那时在染厂干脱水工。我在他那里住下,隔壁村的校平听见我来到两英,从司马甫大布染织厂来到两英永丰看望我,并递给我五十元钱。

我到处找工,寻看着胡里花俏的广告。看着广告上的地址,我坐车来到汕头樟汕路的一个职业介绍所,汕头的介绍所和东莞的介绍所有所区别,东莞的介绍所是收费的,而且有很多是骗人的,汕头的介绍所大多只收招工单位的钱,对找工人是免费的。填表之后,他们给我一张路线图,我找到了安忆实业公司,原来是一家搞推销的公司,而且自己租房子住,我当时并不具备在城市租房子的条件,只得转头。介绍所听说我是找包吃住的单位,对我说:“有一养猪场包吃住,去不去?”我说:“可以先去看看。”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养猪场的老板骑着摩托车来接我,老板的头发梳得光亮,上面喷的发胶结似一层冰,不象是一个养猪的老板,他的摩托车载着我飞了好久,在大路边拐进了一条两边芦苇丛生的小路,我的头皮顿起鸡皮疙瘩,来到猪场,老板说:“就住在这里,第一个月三百六十元,第二个月四百,干好以后还有加。”并指着前面的芦苇坡小路:“没事不要乱出去,要注意安全。”我说先回家拿衣服,匆忙地逃出了这个荒凉的地方。

过两天,校平又来找我,说他们厂现在招工。就这样,我在汕头找的第一份工作竟是一家染织厂的杂工。我和校平在内一共是四位杂工,另外两位是AH人,一位外号叫“胖子”,一位外号“狗司令”。狗司令主要是给老板喂狗,老板养着两笼狗,一共八只,厂里的员工们都背后把老板叫着“大狗司令”,他的狗不象一般的狗自己寻食,比他的小女儿还要娇,买来上好的狗料加工,得人工把狗嘴张开,一勺一勺地把狗食喂到狗的嘴里,所以,狗司令除了喂狗,并没干多少杂活。胖子则和我们很好,狗司令虽然是他老乡,胖子和狗司令的关系并不那么好,一是他看不惯小狗司令给大狗司令当狗奴,二是狗司令借了他两百元钱两个月了没还他。胖子去找HN的锅炉工诉苦,锅炉工对狗司令说:“胖子会弄鬼会魔咒,你不还钱给他以后你会天灾人祸。”狗司令不信这个说法,胖子就叫他写欠条,他说:“你不是故意要我丢面子吗?我有钱了还你就是。”

说是杂工,其实是兼搬运工,所有的杂活要干,车去拉布回来了叫你卸,车来拉布出厂还得装车。

忘记不了那个细雨蒙蒙的上午,一辆拉煤的大卡车把煤倒在大路边,司机开车走了,老板叫我们用小车去把煤拉回来。厂门口的泥路坑坑洼洼,我们四个杂工和两个锅炉工拉着几辆小拉车,小拉车装满煤,一人在前面拉,一人在后面推,车轮陷入坑中,推也推不动,我们去拉来土和沙子,先把坑填平,然后才能把煤拉回来。在雨水中拉了一整天,人人都变成了刚从水田中爬上的牛,浑身泥浆精疲力尽。

由于厂里的环境不好,校平生了一身的皮肤病,买来膏药擦总不见好转,只得辞工回家医皮肤。

后来,有一老乡在织布厂当领班,他们厂里的杂工每月六百元,比这里多两百元,我就跳到织布厂去当杂工。

虽然工资多两百,时间很长,工很累,员工们下班了,把布拉来仓库,我得一堆一堆地摆整齐。要出布的时候,主任老陈来称布,我把称好的布一堆一堆地堆好,称完后,干别的杂工,专等车来拉布。车来后,我得把布一条一条举上车去。有的染厂司机来拉布,都是很晚,晚上十一、二点才来。我每天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十二点以后车来拉完布才能下班,下班之后洗完凉躺在床上,两只手臂膊酸辣辣地疼,辗转反侧睡不着。

我在偷闲的时候也去跟厂里的看机工们学习织布机,但小小氨仑丝比蜘蛛丝还细,还要一根一根弹进机孔里。她们平时都很耐心教我,但近视眼的我知道自己不是看织布机的料,后来就停止了学。

干了两个月就到年底了,家里捎话来叫我今年如何也要回去。但厂里说找人来顶才能回,正好有一个老乡刚出厂,他今年不回去,说想多挣些钱又没事干,说可以去顶我。不到年底放假,我和表哥、另外一个老乡,就提前回家了。

回到家,好像家乡也变成了陌生,一切事物都变得那么遥远,我知道,我的路在前方,那条打工路,我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

过完年,从老家回来,顾不上休息就去了厂里,那位顶替我的老乡才得出来。干了几个月,嫌那个织布厂时间太长、工太累,实在挺不住,就辞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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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D潮阳市虽然是ST市管辖的一个县级市,但经济总量占汕头的三分之一多,区号也和汕头有别,潮阳是0661,汕头是0754。2003年潮阳市分为汕头的CN区和CY区,区号也变为0754,那是后话。

两英镇,一个以针织产业为龙头带动染色和服装为一体的新兴工业乡镇,后来荣获“中国针织名镇”的称号。二十世纪末的那几年,两英的织布厂不比如今这样多、这样繁荣,而织布工又是带技术含量的工种,所以都招熟手。每年春节过后,打工人都蜂拥而来,到处找工,每个厂门口和大路边的电线杆和墙壁,大街小巷两边,都张贴满招工广告,而各种广告又是服装厂的广告居多,到处招电平车工,电平车工招的都是女工,所以女人很容易进厂,男人找工都很艰难。

我老乡大多都自己租房子,由于工不稳定,在外的打工人似觅食的小鸟,出租屋就是他们栖息的小窝。那时两英一带的出租屋都是廉价的,一个小单间,几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出租屋大多是老瓦屋,老瓦屋的村落,是汕头的一道风景线。

我从厂里辞工出来的时候,有一位老乡在陈库租有房子,一个月一百元,说他自己担当不起,叫我和他合租,那间房是一个大单间,而且带有卫生间,我就和他合租了。他是一个半生不熟的织布机工,不熟练,工难找,到处找织布工都找不到,我和他住没多久,他厌烦工难找,就回GX老家了。由于是单身汉,我那出租屋又住进了三、四个人,大家都成了同苦患难的兄弟。

别的工种难找,而建筑工容易找,一种建筑工名叫“倒板”,就是给刚砌好砖的楼顶架钢筋倒水泥桨盖楼顶。当时,陈库村头和墙老村交界的一棵大榕树下,每天早晨都聚集着一大群男男女女,都是干“倒板”的活,他们坐在这里等工头,工头一来,拖拉机拉着搅桨机“隆隆”地开在前面,人群就蜂拥跟在后面。当时干倒板有一个好处,就是当天能拿钱,盖完楼顶,工头就跟主家马上拿钱,把钱分给大家,钱多分多,钱少分少,都是按多少平方米来计算钱的,有时候干到天黑,有时候干到半天就收工了。我在陈库住了多日,发现有这么一个“倒板”的人群,也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倒板是非常辛苦的工种,一整天都被太阳晒,有的专门给斗车铲碎石,有的拉碎石,有的拉沙子,往搅拌机里倒,加上水泥,水管给搅拌机注水,搅拌机开动,一斗一斗的浆往斗车里倒,把浆车拉到楼下,用缆绳吊到楼顶,楼上的人又把浆倒在楼顶上,马上又把空车放下来。

我干的都是铲碎石或者是拉碎石的活儿。??

一天早上,我们踩着单车去很远的一个村子里倒板,翻过龙岭后面,途经一个大水库,水库的水面碧波荡漾,横卧在一处大山湾里,身旁的一位AH人告诉我,这个水库叫秋风水库,是两英最大的水库。那一次,两位老乡也和我一起去,说是弄些钱补伙食费。那一天,太阳特别晒,站在碎石边铲碎石,太阳都把碎石晒得滚烫,人们大多都头戴草帽,有的女人还不断地往帽上淋水,我和两位老乡都没戴草帽,实在顶不住太阳的爆晒,去跟房东借草帽,房东家里没有多余的帽子,就给我买了一顶新草帽。

???铲碎石得弯着身子双手拿铁铲用力铲,你不用力,就铲不满石头,碎石不满铲,你的几铲都不比别人的一铲。当时有一位老人,六十多岁左右,脖子上挂一条白毛巾,不停地往脸上擦汗,一会又直起腰来用手扶着腰,大概是腰给弯疼了,听说是AH的,铲石头铲得慢,就被那些女人和拉碎石的人大骂,铲碎石都是各自铲满车,铲得快,车还没来,我们就能休息一下,那个老头一下都不能休息,而且铲得又误,在人们的指责声中,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可怜和同情。

???有的人都是自己带饭盒,我们没有带饭盒,离租屋近,就回家里吃饭,远,就进饭店。那天我们几个人进了饭店,那个饭店和别的饭店不同,或者看见我们是临时建筑工,不是回头客,多收我们每碗饭一元钱,几个AH小伙就和饭店的老板吵架,无结果,还是多加了饭钱,别的顾客都是不用加饭钱的。几个AH人出了饭店的门口,都不满地骂:“狗眼看人低。”。返回工地,跟那些躺在树下的女人说起此事,女人对AH人说:“当然得收你的饭钱,你这么大肚子,一锅头饭都吃不饱。不收饭钱饭店不就亏本了。”,人们就笑。

???下午四点多完工,又是下一个早班,我把草帽还给房东,房东不要,对我说:“帽子就归你吧,你以后用得着。”。回来时,一大群人都跟工头去他家里算钱,人太多,而且干的工种不一样,钱多钱少也不一样,工头住在另外一个村,和我不在同一个村子,来到龙岭下面,我老乡和他们不同路,就委托我去跟工头拿钱。

???和我住的几个老乡又找了织布厂,但织布厂的生意也有高涨期和低落期,生意好时就招工,没生意的时候就把大部分的工人炒了出来,只留下一两个人守厂,可以这么说,除了师傅,看机工也就是临时工。他们又进了厂,大概是织布厂的生意好了,我把陈库的房子退掉,来到美林村租了一间每月四十元的小瓦屋。我刚把东西搬到这间小瓦屋,又有一位小老乡住了进来,说是老乡,其实老家是同一个市或是隔壁县市的,由于话语相同,在外一个认识一个,就象是亲老乡了。

???那个小伙子刚进织布厂半个月,他本来没活干,有一位看织布机的老乡回家,而织布厂缺少人,看机的老乡就推荐他到那家厂里干活。他不熟练,坏布多,老板就把它炒了出来。他拿行李到我租屋里放后就去找老板算钱,老板不算钱给他,他说:“你真的不给钱吗?”老板说:“不给钱你又怎么样?”他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伙,血气方刚,就说:“不还钱,我就把你的厂烧掉。”老板是一个老头,声音颤抖地对着他说:“要冷静啊年轻人。”就把工资算给他了。

???“倒板”的老板越来越需要更多的工人,而我的老乡们都不愿干这种活儿,干建筑的大多是北方人和GZ、JX等地的,因为我的老乡看织布机的人多,而且工资也高,新来的人晚上就偷偷地跑进厂里跟老乡学,学得半生半熟后,就到别处去找织布厂,那时两英、峡山和谷饶一带,织布厂家如雨后春筝似的多了起来。我戴着一幅近视眼镜,不方便找织布厂,就仍旧找我的零工。

???两英镇的各村各社区都开始用水泥和碎石倒新村道、新街道,“倒板”老板的生意很忙,包了人家的楼盖,又包了倒村道和街道。我又从美林村转古溪乡租房子,因为古溪有老乡多,热闹。古溪的那条臭水沟两旁,在开始铺水泥浆了,人们都加班到深夜,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不知何日能铺完?搅拌机整日整夜地响。铺村道、街道不能每天拿现金,因为老板要等铺完后结账了,才有钱发给建筑工。我干了两天,都加班到深夜,又不知一天能拿多少钱,而且又不能拿现金,就不干了。后来去跟工头拿钱,工头说去找老板,后来我在一个村子里一座正在“倒板”的新楼前看到老板,老板给我一百元钱。

???有人又介绍我去干一种叫“水磨”的建筑工,给人家刚起的楼房地板装修叫“水磨”。我们不会技术活儿,就托地板,就是把人家在墙壁上、天花板上“刮灰”时掉到地板上残留的硬水泥块用铁掀托松,然后牵来水管把地板冲洗干净,主家点头同意后就可以搞“水磨”装修地板了。搞水磨是在楼房里,不象倒板那样被太阳晒。

???租房子在古溪,认识了很多以前没有认识的新老乡,男男女女,他们下了班都来古溪老乡们的租屋玩。有一位罗城县的老乡,在一家拉毛厂,他说他们厂现在招拉毛工,叫我去问。“拉毛”也叫“刷毛”或者叫“磨毛”,就是把布匹放进磨毛机里,机器里有一个大滚筒,滚筒上布满钢针,把布面刷起绒毛,供服装厂做冬天的衣服。磨毛是季节性的,一般的磨毛厂生意都是一两个月,一般都是染织厂或织布厂自己买来磨毛机,单纯性的磨毛厂很少,那位罗城县老乡所在的磨毛厂,就是一家织布厂的付加厂。

???我和另外一个老乡跟罗城老乡进了他的那间磨毛厂,进去登记,老板连身份证都不问,只登记名字,干了一个多月,生意淡了,几位老乡又出来。

???我又到处去找拉毛工,因为它比干建筑工轻松,不被太阳晒。各处的拉毛厂都是几天生意停下来,有顾客来单了,又开机几天,干拉毛工就是纯粹的零工,而且大多在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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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来两英,在永丰村的一个大院里和表哥住在一个小单间里,表哥租屋两旁的房间住着的都是老乡。还没找到工,最怕的是治安查夜,那时一闻到查夜,总让人提心吊胆,如果被抓到村公所去,得拿钱去保人出来,没钱,他们不会放人,而把人送到收容所去。表哥已经办了暂住证,我没有办。表哥去染厂上班时就喔咐我说:“晚上不要回来睡那么早,深夜再回来,永丰这里的治安队一般都是晚上十二点之前来查夜。”

???那时染厂烧锅炉,厂房上的大水桶热水满了,象瀑布一样溢出外面,一到晚上,许许多多的男人都争抢在“瀑布”下面洗热水澡,不管是不是这个厂里的员工,附近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去,我的老乡们更是少不了,都在这里洗得畅快淋漓。一个晚上我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去“瀑布”下洗澡,刚要出门,治保会的人来查夜了,想不到他们来得这么早,六七个男人,每人的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手电筒,我想溜,来不及了,他们已来到门口。永丰的治保主任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人,脸面酷似青年时代的******,表哥曾经跟我描述过他,表哥把他叫做“******”。

???他站在门口堵住我,别的治安队员去敲隔壁房间的门,那时候,正好刚停电。汕头的古村落,一般都是建起长长圆圆的围墙,围墙开一两个大门。我对面的那个大院门,已有人在那里守着,就是想跑,也跑不出院墙,更何况手电筒光在大院的小巷中到处乱照。

???治保主任问我:“有暂住证吗?”我镇定地回答说有。表哥租屋的墙边牵着一条铁线,铁线上挂着表哥的衣服,表哥去厂里上班时我看见他把他的暂住证塞进一件衣服的口袋里。我过去一件衣服一件衣服顺序着摸,站在治保主任后面的一个人不耐烦地大声说:“到底有没有啊?”我在一件衣服的胸口袋里摸出了暂住证,治保主任把暂住证放在眼皮下晃了晃几下,然后把证还给我,大概是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暂住证上的相片,两人迟迟疑疑地走了,几束手电筒光又照进别的胡同里摇曳着,不远住传来踢门声和“开门开门”的叫喊声,我把门半掩,站在门口观望,不一会,一群人又顺着大院的西门走了出去,到别的村巷查夜去了。

???我跌坐在床沿上,不敢去染厂的锅炉房外面洗热水澡了,如果在路上碰见他们麻烦就大了。查夜的人刚走,人们就从各家各户里钻出来,聚在大院的空地上象鸡群一样“叽叽喳喳”,互相打听有没有人被抓走。

????第二个晚上表哥转班,表哥说昨晚他们刚来查夜可能今晚不会来了。我和表哥睡得正香,半夜三点多钟,一阵猛烈的踢门声把我们惊醒,表哥拉亮电灯去打开门,几位大汉站在门口:“查暂住证的!”表哥拿出他的暂住证,一位大汉指着我对表哥说:“他呢?有没有办暂住证?”我说:“我刚从东莞过来两天,还没有办。”“有没有身份证?”我从床头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

???治保主任收走我的身份证,并用命令式的口吻对表哥说:“限他两天之内去村公所办理手续。”说完带着那帮人走了。

???第二天九点钟,我把钱拿到永丰村公所,只有一个老头在里面,他在擦着桌子,听说我是来办暂住证的,老头说主任还没来上班叫我等一下,我试探着问他:“我只在这里住几天,可以不用办暂住证吧?”老头用夹着潮汕方言的普通话对我说:“你刚来大概还不知道,没有办暂住证的人都要送到潮阳去的。”然后又擦他的桌子。

????等到十点钟,面貌跟******一样的主任用手摸着他的******发型走了进来。主任问我:“你是办二百元的暂住证还是办一百五十元的暂住证?”暂住证还有分等级的?我迟疑了一下,主任又说:“二百元的要拿去潮阳公安局统一办,可能要等好多天,一百五十元的我自己马上给你办。”“那就办一百五十元的吧。”我说。

???主任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空白的厂牌,把我递给他的相片贴在了厂牌上,写上了我的名字,盖上了永丰村公所的公章,从我手中拿过一百五十元钱,把我的身份证和暂住证递给我,发票也不开。

????当晚老乡校平来找我,叫我去他们染厂当杂工。我对校平说办这个暂住证真是多余了不值得,表哥说我的这个暂住证只在永丰当地有用,出了永丰的地盘就没有用了,他们的暂住证都是去潮阳办的,是正宗的暂住证。

???还是向你们说更多的关于我在汕头的与“暂住证”有关的故事吧。

???有一个晚上我和一群老乡在鹤联村远房堂姐夫的屋里玩扑克牌。有人来说保安查夜来了,我们就跑了出去,来到一条小路边的小庙堂里躲避,一张大桌子几乎占满了小庙,桌上垫着一张红布,红布长长的摆到地上,桌上亮着几盏油灯。天气有些冷,也为了不让人看见我们,几个人就蹲到红布下面打盹。半夜,主人来小庙给油灯加油,我们从桌下的红布后钻出头来看个究竟,主人以为是见到鬼了,跑得魂飞魄散。怕他跑去村里叫人,我们又转移到别的地方躲避。

???我从染厂转到织布厂,再到辞工出来,和一位老乡在两英陈库租了一间每月一百元的房子,后来那位老乡回家了。我一个人住了没几天,又有三位老乡出了厂搬进来和我一起住。有一位叫韦欢的,刚进来两天就跑去HN,说是有朋友打电话叫他去那边工作,去了十多天就回来了,还带回一位和我一样戴眼镜的老乡,韦欢说那是一个传销团伙,他和戴眼镜的老乡逃了出来。

????那时两英的皇都大酒店刚开了一个太子音乐城迪吧,大酒店前一个长长的大草坪,一到傍晚,草坪上坐满了人,玩到晚上十点多钟,人们就涌进舞厅里享受震动的音乐尽情地摇摆。我们几位兄弟几乎每晚都去蹦迪,也为了逃避查暂住证,午夜二点夜总会散场后我们才返回租屋睡觉。不知不觉中,从厂里带出来的工资差不多用完了,我就去找建筑零工,下班回来吃饭后,就和老乡们去皇都大酒店的草坪。

????三位老乡又进厂了,只有我和戴眼镜的陈情住在一起。半夜刚从皇都大酒店里出来,前脚刚踏进门,查夜的治安后脚就到了,把我们带到陈库村公所。那一年,广州刚刚发生“孙志刚事件”,潮阳市也刚刚分为ST市的CN区和CY区,收容所已在那时撤销,我们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惧怕。

???把我们送到村公所,别人回家去了,只留下主任在后面。主任坐在台桌前,我和陈情坐在长条凳上,看见旁边摆着一叠报纸,我拿起报纸来看,主任拍着台桌:“我是请你们来看报纸的吗?”我把报纸放回原来的位置,不理睬他。他很气愤,站起来踢翻我们的板凳,叫我们进去另一个房间,怒气冲冲地锁****,回去睡觉了。

????这个房间大概就是陈库村公所的“牢房”了,我和陈情在“牢”里睡了几个小时,天刚亮,他就把我们放了出来,但扣押了我的身份证。我的身份证已经过期了两年,老乡们都劝我不要拿钱去换了,叫家里再办一张,如果进厂没身份证可以借老乡的用,要不然就去办一张假身份证,才几十元钱。

???我就不在乎那张过期了的身份证,到美林村租了一间每月四十元的老瓦屋。美林的治保会比别处的厉害,听说有人刚来这里租房子,每个夜晚都来查夜几次,我租的那间瓦屋后面有一个窗口,只有一块木板挡着,木板可以移动,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我们一到晚上就锁住大门,半夜回来就到后面的窗口移动那块木板钻进屋去睡觉,查夜的人走到门口,见大门锁着,就灰溜溜地走了,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我们也忍不住要笑。

???在美林村租两个月的房子,尽管治保会经常来查夜,我们都没有被抓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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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东浦的一家拉毛厂里出来,我碰见一位老乡,他说他住的大院里的房子便宜,按年交钱,每年二百元到三百元。我跟他去看房子,那个大院的房屋很宽,但很老旧,而且没电没水,显得很荒凉,主家都住新房去了,丢下这些破败的老屋没人管。当时周围并没有多少人租房子,我们进去租后,租房子的人慢慢地多了起来。我挑了一间宽敞的单间,和老乡的房间隔一个单间,但房间里有点暗,原因是窗口被一栋楼房遮住。我们把大院里的垃圾清理干净,去后面的院子跟一位老乡牵来了电,水要到村中的水井和学校的水井去挑。见大院里有了电,另外的几间房都有人租满了,大院里六家人,每家开一点钱,请人来院中打了一口井,用摇水机摇水的那种井,名为井其实是把长钢管一节一节打入地下,直打到有水的地方,上面就安上摇水机。

???在外面,家是流动的,人到哪家到哪,我们住的这个大院,房租是按年交的,我的那间房是每年二百元,可能是中国最便宜的房租了。

???有一位老乡找到我们,说有一个小厂找人帮忙,叫了五六个老乡去,把货拉出来然后装车。厂子就在我的租屋对面,只隔一个大水塘,可以“隔岸相望”。后来老板对我说愿不愿意到他那个厂去做长期工,我点头同意,下班后就回我的租屋睡。我所住的这个村叫鹤丰村,那间小工厂在鹤星村,老板是鹤星村的村长。

???厂房是一间铁皮棚,没有办公室,老板安了张桌子在门边泡工夫茶。几台小冲床,两台最老式的注塑机,两三个简单的开关,半自动机,没有全自动,是老得不能再老的那种。小厂是专门生产一种小拉架,拉书包的小拉架,货是专门供给老板的弟弟,他在深圳的一个厂家做业务。

???在这家小厂做了一年多,厂子就倒闭了。工厂占了村中的一条道,后来被拆,当村长的老板也没办法。

???我又得重新找工,在路边看到一张招注塑机手的广告,我掏出手机把电话打了过去,他们说还招人。万信牙刷厂在峡山环美路口的一个胡同里,每天上班十二小时,两班人,四班倒,上班六小时下班六小时轮流转。下班时间短,我就不经常回租屋,一位老乡找我,说几个老乡没有地方住,如果我睡厂里就给他们住几天,我把租屋的钥匙交给了他。

???有老乡做满月酒,我回来吃满月酒的时候,住在我租屋里的老乡说,鹤丰村的治保比强盗还厉害,来查夜时把他身的八百元钱全部拿走了。

???在做满月酒的老乡家里和大伙吃饭,鹤星村公所的胖子进来找我,叫我到村公所去一趟。这个胖子我认识,他的一个弟弟烧****,经常跑来我们大院里烧。以前有一个老乡租他的老瓦屋,交了一年的房租,住了一个多月,他那烧****的弟弟带着老婆孩子要来老屋住,把我老乡撵出来,房租也不退。

???来到村公所,瘦子早就坐在里面等我,瘦子和胖子是专门管收卫生费和暂住证的,我们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名字,两人一胖一瘦,就叫他们胖子和瘦子。

???瘦子对我说:“住在你屋里的那两人是什么人?”我说:“是我老乡。”瘦子笑着说:“你以后给他们住在你屋里,他们已经交了暂住费。”瘦子说完就叫我出来了。

???在万信牙刷厂,一般人们辞工出去都是拿不到钱的,押的近两个月的钱老板不还你,我辞工的时候跟老板娘讨价还价,最后她还押了我的一半工资。

???从万信牙刷厂辞工出来的第二年春节过后,我进了司马甫仙港工业区的森绅旅游用品有限公司当了一名注塑机手。厂里的墙壁上到处贴满罚款广告,有员工被罚款或无薪解雇了就叫该员工签字,把告示贴在墙壁上。有一位丝印工,丝印机出了问题,他动手自己修,把丝印机弄坏了,丝印主管找到老板,老板把他无薪解雇。看着墙壁的告示,弄得人心惶惶。

???元旦前一天,我的胃疼得厉害,去药店买了一瓶雷尼替丁,吃后也不见好转,去跟JX籍的主管请假,他不批,说我是假装的找借口过元旦,我又去找当厂长的二老板,他也不批。我整日吐口水,肚子里翻来翻去,我不上班,去门诊看医生。

???回来后厂里公布罚我二百元,我不服,找老板辞工,老板说同意你辞工,但押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写书面报告上CN区劳动局,劳动局一位老同志接待了我,并为我立下了文件,他把电话打了出去,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使他皱眉,从他的表情中我看出情况可能不那么好办。老者把我的文件转到司马甫劳动所,叫我到司马甫劳动所去,并说劳动所在龙腾宾馆旁边,找到了龙腾宾馆就看见劳动所。

????我来到司马甫劳动所,上了二楼,里面的人正在打麻将,见我进来后他们才停下打麻将各自散去。

????一位女人接见了我,我说明了情况,并把CN区劳动局的文件交给了她,她叫我过一段时间来看情况。

???过了一星期,我到司马甫劳动所去,管我所在工厂那个地区的两位办事员是男的,那位年轻的办事员对我说:“劳动局不是专门给别人讨债的,你去跟老板道歉,他给你多少钱你就拿多少。”

???我又去森绅旅游用品公司找老板,老板拍着我的肩说:“你的一纸状书不比我的一餐饭管用,我一餐饭就把他们搞定了。”我和老板越谈越僵,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过了几天我又去司马劳动所,那位男办事员对我说了一通所谓“教育”的话,意思是叫我放弃拿公司欠我的工资。

???我又重新写了一张报告上CN区劳动局,这次接待我的是另外一个人,不是前次的那位老者。我把报告递给他,他说讨工资的事你得上劳动所,我对他说你先把我的报告看完好不好,我的事是立了文件的。他看完我的报告,又翻看了档案,对我说:“我看他们劳动所是怎样办事的?”把电话拨到司马甫劳动所,然后对我说:“你明天去司马甫劳动所拿钱。”

???第二天下午,我去司马甫劳动所,他们叫我签字拿钱,八百多元的工资,扣了五百元所谓的“培训费”,我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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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汕头,开了多年的注塑机,交了几位好友。而要好的两位,其中一位是赵能,他是GX靖西人,是我进万信牙刷厂学开注塑机时认识的,那时我不太懂注塑机,他听说我是GX人,就过来教我,我很快就学会了注塑机的操作。还有一位是好江,是后来去和平时认识他的,我们三人每逢节日都去我的租屋聚餐,放假了都一起去风景区玩。尽管后来好江去了广州番禺,我来了佛山南海,赵能去了东莞,但我们都还在保持联系。

???和平的双凤工业区下面,有一条星光路,是以星光实业公司命名的路,星光有新厂和老厂,新厂建在星光路的最顶端,老厂在星光路的中段。翻过后面就是著名的佛教风景区——宋大峰风景区,在和平所有的工业园区中,就数这一地段最热闹了。

???星光的老厂侧对面,有一个无名的塑料厂,老板叫阿顺,我们就叫它阿顺厂。从仙港的森绅旅游用品公司出来,听见和平开注塑机的工价高,我就到和平来找厂,看到阿顺厂招工,就问了进来。老板娘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刚进来时她问我:“你认不认识其他的注塑机熟手工?帮我叫来一两个。”我想到了赵能,就打电话给他,他说他现在和平一家塑料厂开机,也是刚来,说大厂不好,人们都抢料,他经常没料开机,他说愿意来阿顺厂看一看,当晚他来看的时候,第二天就来这里上班了。

???和平的塑料厂,大多都是生产CD、DVD和VCD等的塑料包装盒,好多产品都是出口的。生产这种盒子需要很高的温度,注塑机的每段温度都要调到几百度,上班时要戴手套取产品,不注意时,水口的胶就要烧到手指起水泡,而且手要灵活,要快。阿顺厂没有专业的修模师傅,料又差,买的都是价钱便宜的料,产品的水口处一般都会留下几根毛毛。注塑机上挂一粒磁石,磁石上挂一把剪夹。听到模开的声音,左手马上把注塑机们打开,右手飞快地取出产品,拿下剪夹快速地剪完几处水口的毛,把盒子扣好,这是最关键的,如果扣不好盒子就会变形不能用,盒子扣好后,一只一只地摆在桌上用小铁块压住,以防变形,冷却后得把它装进箱中。两三秒钟模就开了,你得在一两秒钟中干完这些工序,一般的人不学一两个班是干不来的。

???小厂一般没有QC,都得自己检查自己产品的质量。

???进来后知道这个厂子里有几个GX人,他们也是说桂柳话的。我和赵能进来没多久,好江就进来了。

???在这里开注塑机很热,夏天,男人大多都脱光衣服,满脸满身的汗,每台机边都立有一把大风扇,但风扇卷出来的风是热的,一边干活,汗还是不停地流。

???阿顺厂的老板是租别人的老厂房,“宿舍”就在大院中,十几张床密密地靠拢,周围就是机台,下了班根本睡不着,机器二十四个小时不停地响。只有一间厕所,洗澡也在厕所里,臭哄哄的。

???阿顺厂立下一个死条件,要在这里干满一年,不干满一年扣下七百元钱不还。刚进来时不会跟你说,你辞工的时候他才这样说。

???有一位十六岁的SC小伙进阿顺厂来学,由于没有看过注塑机,进来一个星期后嫌这里太辛苦,他母亲来接他出去,老板娘不让出,非要叫他开二百元“学费”,他不愿意交,老板娘就叫煮饭的大个子来吓唬,他母亲不情愿地交了“学费”,把他带了出去。

???煮饭的是高大的ZQ人,听说是当兵回来的,每当有人要辞工闹结工资,老板娘就叫他来吓唬,还有一个“打杂”的ZQ人,他们二人是老板的帮凶。

???我、赵能和好江,我们在那里干了几个月,也陆续地出来了。

???我出来后到宋大峰风景区对面的一家塑料厂做,那个厂是个大厂,厂里有一百多台机器,环竟比阿顺厂好多了,况且辞工了也不押工资。

???汶川大地震那一年,年底我们辞工,我、SC的洪刚、魏林、卢奇兵和一位GX桂林的老乡,还有十几人是JX、YN的,记不清名字了,我们总共十六人辞工回家。辞工不干活了的那一天,厂长说我们三天就可以结账,等了三天,一群人都等得不耐烦了,第三天傍晚,老板还没发工资,魏林和洪刚带头,我们走进车间把机台关了起来,员工们见我们过去关机,不待我们动手,他(她)们都自动把机台关了。

???这事惊动了老板,也惊动了厂长,厂长是SC人,他说老板会结工资的,勒令我们写检讨,但一个人都不写。深夜二点多钟,老板娘才带钱到财务室,怕我们闹事,所有的大小管理,三个厨房工,三个看大门的老头,还有老板的亲戚,他们都在财务室内外守着我们。由于是魏林带头去车间停机,老板娘罚了他三百元。

???把行李拿出来后,我们一群人就分手了。不知他们那个晚上有没有找到旅馆,我一个人踩着单车回来两英,回到我的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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