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看着这个小女孩,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去那边?”
“那边的林子会让人迷路!”小女孩固执的挡在段清身前,不让她前行。“前几个月,村子里有一些人进去采药,可是再也没有回来过。爹娘都不让我去的。”
段清看小女孩背得吃力,帮她卸下筐子,又拉着她在路边的石块上坐下,细细的问,“这山中有许多药材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不只是药材,还有好多的野物,每年有好多商人来收药材和兽皮。”
“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吗?”段清细细的问。
小女孩仔细的想了想,“上个月,有一队商人来了村子里,可是住了三四日就走了,也没买药材兽皮什么的,倒是挺奇怪的。别的就没了。姐姐,怎么了?”
“哦,没事。”段清敷衍着,拿出一个油纸包,“天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这包肉干给你!姐姐一会儿就下山回去。”
“谢谢姐姐!”小女孩捧着油纸包,笑得和花儿一样。
段清帮她背上筐子,目送着她远去。待那小小的人影消失了,她又转过身,往山中走去,口中诺诺的说,“也不知道那个慕容皝走了没,要是没走,给我壮胆来也好。”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一个声音幽幽的在段清身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头皮,没好气的说,“王爷就会跟踪和吓人吗?”
慕容皝走到段清身旁,玩弄着手中的马鞭,“本王看见你的枣红马自己跑了出来,担心你出事,才赶过来的。你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伤,乃至丢了性命,你们大单于岂能放过本王。”
段清“哼”了一声,再不去管他,兀自往前走去。
慕容皝跟在后头,只差一个步子。虽然行走在密林之中,却仍旧是一副王爷的架子。
待到明月当空,这条路也走到了尽头。透过两侧稀疏的树木,向山下望去,望烟湖水被月光照射的隐隐发亮,银白色的光泽弥漫在湖面之上。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朦朦胧胧的暗色。段清环视四周,心中暗暗思付。不知是那个雇主派了这么个事情,非说这望烟湖周围有先令支国的宝藏,还说什么“月隐方现”。师父偷偷跑到了南方,害得她只身前来,还要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守一个晚上,乃至更多。想想她就郁闷。
从包袱中拿出软毯,铺在树下,又用斗篷从头罩住,靠着树干坐下,等着薄云盖住明月的时刻。
“公主似乎早有准备。”慕容皝环着胳臂,质问段清,却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我在这山上住一晚,还要征得王爷的允许吗?”
慕容皝笑笑,“公主在自己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是不关本王的事。”说罢,跃上了一颗松柏的矮枝,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段清不去理会他,只认真的盯着眼前的湖泊树林。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的话,应该不是假话。如此而言,这树林之中,也许真的有些秘密。还是小心为好!
一个树枝掉落在段清的头上,吓得段清一哆嗦。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慕容皝的马鞭垂在眼前,并非是树枝。段清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和他分辨,就见慕容皝举起鞭子指向左侧的密林。
密林深处,星星点点的光亮闪动跳跃着,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泛着红黄色的火焰。脚步声和呜呜咽咽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不是人声,也不是猛兽的咆哮,吓得人腿软。
段清害怕,收了软毯,翻身上了另一根粗壮密实的松柏枝桠。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紧,蜷缩在树枝上,隐没在松柏之中。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住那片火光,精神紧绷,丝毫不敢懈怠。
渐渐的,火光来到了树林边的小路。火光的主人,也显露了身形。他们有着人的样貌,但是却穿着兽皮缝制的衣物,带着猛兽牙齿制成的饰品,赤着脚,披头散发,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呜呜咽咽,就像兽类的叫声。有的头上还带着羽毛制成的冠冕,有的手中拿着粗枝削成的长矛。走在中间的四人,还抬着一头獐子。那獐子似乎还活着,偶尔挣扎两下,发出阵阵哀鸣,似乎是在向同伴求救。
段清看的心惊。不想,在这令支城外,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这些人算是哪一族,又是如何在这深山落脚,又为何不与山外的人来往。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那伙人走到小路的尽头,段清和慕容皝就躲藏在路旁的松柏上,连那伙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只见那伙人并未转向,而是沿着小路的走势,拨开挡路的枝桠,继续向前走,消失在了密林里。
慕容皝见状,从枝干上跃下,跟着进了密林。段清看见慕容皝追着那伙人而去,一时抉择不定。留在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万一要是再出来点什么,可是没人给她壮胆了。可如果跟上去,那伙人凶神恶煞的,来历不明,又足有二三十人之多。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真是跑都跑不掉。
见慕容皝就要进入密林,段清看了看周围的黑暗,一阵风从林间扫过,响起一阵簌簌沙沙的声音,越听越想野兽的磨牙声。段清害怕,跌跌撞撞的翻下了树枝,追到了慕容皝身边。还是跟着他比较好,慕容部左贤王的武功应该不会差。
听见段清的脚步声,慕容皝略略偏头看了她一眼,未作声色,拨开树枝,走了进去。段清跟着他才走了一步,斗篷就被树枝勾住了,一用力,树枝便被折断,发出脆响。慕容皝回头,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段清抿了抿嘴角,无法,只得解下斗篷,任它挂在树林之间。阵阵凉意激得她打了好几个哆嗦,深吸了几口凉气,方才适应了些,跟着慕容皝继续前行。
那伙人进了一处山洞,一转角就不见了。洞中漆黑一片,慕容皝和段清不敢妄动,在洞外躲着,直到那伙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