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白紫草已经划着木船行驶在黄泉路上了。
这里没有阳光,可是水面却波光粼粼的闪烁着,四周是一种灰蒙蒙的白色,像是飘荡的雾霭。而白紫草没有半点心思放在周围的环境上,脑海里全是临出发前和父王的对话。
“等你找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是出发前,父王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父王看起来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却又不愿向自己透露。
她不过是想多问父王一点线索,能够快一点找到彼岸花的眼泪,这样也就可以快一点知道有关子画的灵魂的下落。
可冥王说完这句话后,就挥了挥衣袖,消失在她眼前,而自己也已经站在了这只木船上。
也许父王说的对,等找到了一切就都会有答案。
白紫草思绪万千,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得茫然的划着船桨,也不知木船行驶了多久,两岸万年不变的颓荒终于开始慢慢的出现一些变化。
一朵妖异的艳红率先闯入她的眼帘,那红色似是一把利剑,散发的光芒天生具有一种诡异的刺透的魔力。在见到彼岸花的那一瞬间,白紫草的心脏暮地抽痛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抚住左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好一会才缓过来。
白紫草很是惊讶,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具灵体,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这种真真切切的疼痛,像是被一柄利剑穿心而过的感觉,她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幻觉。
……
凤家大院内,凤懿轩在自己的房间内看着昏迷状态中的母子二人,心脏亦是疼的揪起来。一家人欢乐和谐的笑语不断回现在脑海里。
他看着紫草白玉般的脸庞,紧闭的眼眸,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的女人现在正为了自己的儿子只身奔赴黄泉,而自己却只能呆呆的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响起,凤懿轩拿出手机一看,又是自己的秘书打过来的。公司的事务现在离不开人,可是自己目前的状态,也无法静下心来去做事。他思索片刻,起身离开房间,疾步向凤惊鸿的书房走去。
凤惊鸿看见自己的孙子行色匆匆的过来书房找他,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凤懿轩就说出了来意。
“爷爷,我想把公司的事务暂时都交给您来管理。”凤懿轩拧着眉,慎重的面庞透露出几分疲惫。
凤惊鸿惊讶地看了看凤懿轩,这么多年来,自打他接手公司以后,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亲力亲为,从未有过任何懈怠,更不用说把公司的事务全权脱手交给别人处理。
可是想想目前所遇到的处境,也是从前想都未能想到过的。
凤惊鸿点了点头说道:“公司的事可以放心的交给我,别看我这么大把年纪,头脑和身子骨,照样能把公司打理的井然有序。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我不是想要休息,我只是想陪在他们母子俩身边。万一我爸妈再被别人利用,家里这些人也不顶用,我只能寸步不离的守在他们身边。”沉默片刻,凤懿轩又继续说道:“他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他们有什么……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这边白紫草的木船依然在不急不缓的向前行驶着。两岸的彼岸花已经多到她目不暇接,一大片一大片的艳红色,像是有一种魔力,令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可她明明只是一具魂体而已。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细细体会自己的感觉,因为她实在太忙了,不,是她的眼睛太忙了。
白紫草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每一朵彼岸花,恨不得自己变出千万只眼睛来,可是彼岸花上连一滴露珠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彼岸花的眼泪了。
更何况,她真的不知道彼岸花的眼泪到底是个什么摸样,所以凡是与彼岸花不同的物体她皆要上前细细查看一番,哪怕是长得有点变形的花骨朵,哪怕是长得比一般彼岸花大的花骨朵,可是她依然毫无收获。
白紫草不知道自己到底检查了多少与众不同的话,也微微感叹幸好现在只是一具魂体,否则早就因脱力昏死过去了吧。
后来,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反正这里没有日月交替,她过的不知时日。而且身为魂体,也无需用餐和休息,但她开始时有时无的感觉到有一股意念在牵引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必须继续向前行驶。
而且,这种意念越来越强烈。
白紫草开始闭上眼睛,完全凭感觉走,她一直往花丛深处行驶,越走越远,两岸的雾霭也越来越浓。当她不小心走得太远,竟然毫无理由的掉头向左前方走,她完全没有思考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是就那么不由自主的,往她感觉对的方向驶去。
可是左前方的路,并不像之前那样好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彼岸花,遮住了大片水域,船只很艰难的向前划着,越往深处,能见度越是低了下去。到最后,她只能看见眼前十米的距离。
她把船只停在那里,稍稍凝望着前方的浓雾,希望能多看见一些隐藏在浓雾背后的事物,哪怕那只是另一片红艳艳的彼岸花而已,可惜事情总是不如人意。
那边什么都看不清。
白紫草踌躇了片刻,毅然决定进去看看。虽然她感到前方不妥,可是她来这里的唯一目标就是彼岸花的眼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何况那意念萦绕着她,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救子画的信念迫使着她。白紫草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条路,她只能一往无前。
此时的冥殿之内,冥王那张刀削虎刻的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冥王的面前是一幕水镜,镜子里正是白紫草驶向那片区域的身影。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明洁无暇的脸庞,和毅然决然的神情,都让冥王感到一阵阵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