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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病情恶化

张熠接过那盆菊花,顿时如获至宝。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照顾那盆菊花。

他按时给花浇水施肥,每天像呵护婴儿般的呵护着那盆花。果然,在他的精心照管下,花似乎比原来更加的生意盎然。

可相比之下歆雨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刚能下地行走了两天,膝上的积水就又快速的涨了起来。腿再次疼得无法行走,很快又卧倒在了床上。

与此同时,高烧也再次凶猛来袭,肘关节的病变也比先前更加严重,总体情况比先前更糟糕了。

无奈,宋欣萍只好再次修整治疗方案,把她的主导消炎药物,由氨苄青霉素改为先锋霉素。可几天下来,病情非但未能好转,却还更加急剧恶化。

几日前的稍稍缓解给歆雨带来的那几分愉悦与希望,瞬间又在她的心中破灭了,逐渐又被极度的失望、甚至绝望而代替,心情顿时跌落进了谷底。

她开始对许丽鹏等人为了减轻她的心理负担,而讲的那些安慰的话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有的时候甚至胡思乱想疑心自己是否染上了不治之症,于是渐渐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事物都变得兴味索然,就连王珏和肖华等人每天投其所好,为她精心带来的她最喜爱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致。

药物和病痛对她的饮食产生了强烈的反应,让她茶饭不思,致使她的脾气也骤然变得暴躁易怒,喜欢乱发脾气,甚至对治疗也有些不再配合,仿佛已经面临着世界末日,情绪显得无比低落。

许丽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连张熠等人看了也忍不住皱起眉来。

又到午饭的时间了,许丽鹏买回了歆雨最喜欢吃的饭菜,刚要为她擦手,歆雨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快把饭拿走!别烦我好不好?我不想吃!”

许丽鹏长叹一声说:“不吃饭怎么行?医生说了,只有营养跟上了病才会好的快,还是少吃点吧!”

“别再跟我提医生!”歆雨忽然声泪俱下,说:“医生不是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吗?怎么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毫无起色?她们都是大骗子,我不想再继续治了!”

许丽鹏听宋欣萍说起过,歆雨情绪的波动只是在高强度的治疗下产生的一些正常的焦虑反应,因此也不与她计较,依然对她耐心的开导劝解,可歆雨的反应却愈发激烈,痛哭不止。许丽鹏顿感束手无策,心疼之余,忍不住淌下泪来。

“歆雨你够了!”一旁的张熠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一点点挫折就哭天喊地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张熠,别……”许丽鹏急忙颤声制止。

张熠却和声说道:“没事的阿姨,有的时候善意的隐瞒反而会让事情适得其反,更何况小雨得的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就是类风湿性关节炎吗?只不过治疗起来有点缠手罢了,说开了反而会对他有好处呢,您就放心吧!”

许丽鹏没再说什么,张熠便又转向了歆雨,平静地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详细病情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错,这的确是一种很棘手的慢性病,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需要治疗的时间略长一点而已。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病一定可以治好,但前提条件就是你要努力的配合,否则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走能跳当然无所谓,可你怎么能体会的到一个只能躺在床上,一点都动不了的人的心情?”歆雨忽然无比的委屈,泪水狂流不止。

“呵呵……”张熠忽然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小弟弟,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歆雨没有理他,依然只是默默的流泪。

“我得的是骨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已经可以用秒来计算了!”

“骨癌??”

歆雨一下就止住了眼泪,并瞪大了双眼。她猛地注视起张熠那苍白而清瘦的脸,果然许久以来第一次从张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茫然与悲哀……

但那一丝茫然与悲哀又转瞬即逝,张熠的脸上很快就又恢复了以往的轻松与淡然。

“对,就是骨癌!”张熠坦然笑道:“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子汉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人总有一死,于其哀哀怨怨、怨天尤人,何不让自己有限的时间过得更加充实,更加有意义?所以你比我幸运多了,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霎时间,歆雨顿时感觉无地自容,在张熠的面前,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渺小!

此时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愁容也猛然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满面的愧色。

张熠见状,笑着向许丽鹏说道:“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他饿了,阿姨快点去喂她吧!”

许丽鹏会意,急忙把饭送到了歆雨的嘴边,她这次果然没有再拒绝,很顺从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歆雨积极地配合着医生的治疗,虽然病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好转,可她却表现的异常淡定,再也没有闹过任何情绪。

巫夜兰因为外出办案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了,王珏、肖华、巫旦云和钟嘉宁却每天都抽时间过来,玉应罕和麦丁也来过几次,所有的人都想方设法的逗着歆雨开心,歆雨也再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任何人都知道歆雨的转变都是受了张熠的影响,而歆雨和张熠也很快成了真正的病友。慢慢地,歆雨从张熠的口中了解了一些有关于他的情况。

张熠有一个非常凄惨的家。

两年前,他大学还未毕业就不幸染上了重病,可父亲却在一次工伤事故中失去了生命。

父亲微薄的抚恤金很快就被他的疾病挥霍一空,为了继续为他治疗,妈妈不得不一边工作,一边用剩余的时间去帮人做钟点工。可尽管如此,他家仍然早已债台高筑。

张熠明白都是自己的病拖累了整个家,也曾有许多次,他曾想过用死来解脱整个家。可每次这样想时,都被妈妈那暗淡的眼神中,那种无比的眷恋所染,彻底的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是妈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也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他无法接受把妈妈一个人孤独的抛在这个无比现实的世上!

他经常在无人的时候因心疼妈妈的辛苦而落泪,但他更加明白,即便是这痛苦的相依为命,也可以给妈妈带来莫大的精神安慰!

于是他就每日顽强的忍受着巨大的病痛,积极地保持着“轻松”与“乐观”,唱啊跳啊笑啊,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解除妈妈的后顾之忧,不让妈妈再对他有过多的担心……

听到这里,歆雨就怎么也抑制不住同情的眼泪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人为张熠陪床。也终于明白张熠为什么会那样“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原来这后面竟还隐藏着这样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

歆雨怎么样不相信这样一个善良开朗的人很快将会死去,然而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接下来的一天,她就亲眼见到了张熠发病时的样子。那种痛苦简直就是一种人间炼狱,与此相比,自己的那点病痛简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张熠还是顽强的挺过来了,那种超常的毅力是一般人根本就望尘莫及的。

再次为他落泪的同时,歆雨的心中也再次刷新了对这个文弱青年的认识!

受了张熠的鼓舞和影响,歆雨又接连经历了三次关节积水的抽吸手术!这几次的手术,也远远比第一次时顺利了许多!

当医生把巨大的针头扎进了歆雨的关节内部,抽出多达数百毫升又黄又稠的积水时,她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近乎崩溃,而是像张熠那样,泰然坚强的挺了过来!

极大的转变让为她实施手术的宋欣萍也忍不住暗暗称奇,张熠却暗暗像歆雨打起了一个赞许和鼓励的手势!

但歆雨的病还是渐渐进入了一个令人堪忧的程度,宋欣萍先前的担忧终于应验了!反复的积水抽吸并没有让她的病情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更加进一步的恶化!

积水抽了又涨,高烧持续不退,其他的几个关节也相继出现了发病的症状,情势糟糕透顶!

无奈之下,宋欣萍只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把主导消炎退烧的药物换成了一种进口的,世界顶级先进的特制先锋霉素!

这是一种能让患者产生极大依赖性的特效药,费用极高暂且不说,之前宋欣萍之所以没有轻易给歆雨用,是因为这种药的药性实在太过极端霸道。

这种药一旦使用,其他的药物对病情将毫无作用,而且假如不能一击奏效的话,那它对患者的作用就无异于饮鸩止渴,产生意想不到的反作用,因此使用它的风险率实在太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敢试用。

可如今歆雨的状况就已经到了万不得已,认真权衡之后,宋欣萍终于决定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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