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幻成少女的月澜着一身缟色晕纱罗裙逶迤拖地,腰间一条素帛紧束,纤腰盈盈一握。在冬日的暖阳下不难看出她的发色偏红,雾鬓云鬟,不似常人。
她的容貌虽不比寻常女妖美艳,但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散发的清冽气息难掩,不过那双眸子可算不得盈盈秋水,仍旧带着妖兽的桀骜,神情也算不得柔媚动人,她始终是一只乖戾的妖,这一点的性子却与靖瑶出奇的相似。
夭夭帮她取掉脖子上的红绳,随手便一丢,被月澜一手接住,她笑了笑道:“若是丢了,那丫头又该对我发横了。”她将红绳卷一卷收进了袖子里。
“小主子怎么任那疯丫头胡闹,不懂得保护自己?”夭夭瞧着她,一脸打抱不平的模样。
月澜笑着捏了一把夭夭的脸蛋,“小傻蛋儿,我什么时候让自己受过委屈?刚才你是探过了情况回来?”
被她一捏,夭夭又是一阵哆嗦,“是……侵晨时分我等小主子不出来就去瞧了瞧,这会应该还在那宅子里头呢。“
“那就好,我们得快一点,不然那丫头会找不着我。”
下个月的这一天便是人间的除夕,而她在人间已经过了三百一十九个寒冬,岁月如同冰凌尖上的水滴,在阳光中闪过短暂的光泽后,就只能来年再相见。
于是如此一年又一年,月澜开始对时间变得麻木,直到青作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这人间的一年,需要经历那么多的风啸雷雨、炙烈的酷热、刺骨的冰冷才能熬过去。若是身边没有能够温暖人心之人,在这人间的生生世世,便只能是地狱折磨。
宁阳城浸淫在清晨的寒雾之中,房檐上挂着水晶般的小冰笋,为房檐镶上一道道玲珑剔透的花边。天和地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都是白茫茫的。整个世界纤尘不染,晶莹如玉。
两人在街道小巷穿走,还顺便买了两个包子填肚子,银子是月澜顺手从靖瑶的荷包里拿的,说顺手,是因为那荷包鼓鼓的搁在桌子上,里面的银子满的都快挤出来了,也没见靖瑶戴上,想必她丰衣足食,用银子的地方并不多。
埋没在银白雪地的一座宅院,染着白色寒霜的木门被一双素白的手从屋内推开,吱呀一声,惊飞了院子里枯树枝上的一行小雀,缎面的厚底樱草色绣花鞋踩上松软洁白的雪地,那女子从初醒的阳光里抬起一张脸来,双眸似水,却带着如同空气中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精致的面容,肤如凝脂,映衬在雪地里反倒显得嫣红。不用细看,也知她是绝色之姿。
月澜与夭夭原本隐在屋檐一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下去,此刻她是真身的形态,动作轻巧,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诺大的院子除了远处的鸟叫声,显得静悄悄的。
那女子忽然回过头来,一副疏人于万里的姿态,冷冷地瞧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直至她们两人变幻出人形。女子始终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神情,只是静静地站着,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更不敢再前进一步。这状况使得月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