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筱曼点了点头：“妈，我都记住了！”
“懂了就好。”罗妈笑了笑，“你继续问？”知女莫若母，她知道女儿的问题，因为她曾经也经过这个路口。
“妈，因为‘求隐不求贵’你才来到这里的吗？”罗筱曼突然冒出来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这，眼前这位将军的女儿才选择栖身在山野之中的吗？
“你没听过‘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吗？‘求隐’不拘泥于地方，而是指不喧哗彰显，不凸显你茶女的身份，避免招来不不要的麻烦，而罔顾护茶辅助的初心。东西南北中，总有一方躬。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命运，我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命运。”罗妈看着对面的山说。
“妈妈，你是怎样知道你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呢？”罗筱曼很想知道这一点，“难道有人告诉你，走进绵延的大山里就是你的命运吗？”她曾私下里想，或许真有算命先生道行高深，能算得准人的命运走向，否则，那些紫微开盘怎么能蒙上一两个准星呢？
“没有人会告诉你该走哪样的路。我和你爸是在学校认识的，后来他回了老家，就是这里，我就一路找了过来，陪着他。杨家世代为医，祖爷爷辈曾受过大山的庇佑，在山庙里立过誓愿，杨家三代将馈侍山民，到了你爸一代时正好是第三代，所以他要守着祖辈的遗愿，为方圆百里的人治病，不能也不愿走出大山。那我就陪着他，一直陪到现在。”罗妈莞尔一笑，年少往事，忽如山头的白云。
“妈，你不后悔吗？”罗筱曼追着问，她猜想母亲必定不后悔，后悔的人不会有那样的容颜。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自己选的。”罗妈有些调皮地瞪了一眼罗筱曼。是的，罗筱曼就是她的翻版。
“那姥姥和姥爷当时就同意你这样做吗？”罗筱曼虽然知道姥爷的家风开明，但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丝不苟的军人姥爷会同意女儿孤身一人闯进大山里。
“有什么不同意呢？他们相信我的选择，也尊重我的选择。”罗妈有些自豪的说，不过语气一转，“筱曼，我和你爸将来也都尊重你的选择，无论你怎样做，我们都不会束缚你。就像你之前做的决定一样，我们都会支持你。”
“可是，妈，我现在都不知道怎样做决定了。以前，我觉得那是我的命运，我去选择他；可选了他才发现，不是。妈，我不会选择了。”罗筱曼想着过去的四年，不知应该评价为蹉跎呢，还是应该说成是荒唐。
“筱曼，不是因为是命运才去选择，而是选择了才会是你的命运。即便是现在，你曾经所做的选择，也属于你的命运，无论好与坏，对与错，他们都是你经历过的生活，即便是已经过去，也是你命运中的一部分。”罗妈拉起罗筱曼的手，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看了看细长的手指，经过这些时日的劳动，已经起了茧子。
“妈，我回来这么久，你也没问我，为什么不上班，为什么回来，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呢？”罗筱曼靠在罗妈的肩膀上，悠悠地说，回来这么久，父母亲都没有问这些问题，她也就一句也没有说。
“我不是都知道的。你不想说，我也不想问。筱曼，家总归是家，回来没有什么理由，想回来了就回来。”罗妈淡淡地说，能跟女儿说什么呢？
“我还以为那株花什么都知道呢！”罗筱曼轻笑了一下，“妈，刚刚那株花是什么品种，我怎么没见过？为什么我会和她心意相通呢？这又是茶女的秘密吗？”是的，罗筱曼猜的。
“那株花或许知道，但她不会都告诉我。每一位茶女都选择了属于自己的命里花，茶女只有和自己的命里花才会心意相通，而且荣损共仰。”罗妈边说边在思考，思考女儿还会问怎样的问题。
“是我选择的吗？”罗筱曼很惊讶，因为丝毫没有印象。
“是的，还记得前几年你梦见过叫你‘罗儿’的姥姥吗？你不是说过她让你从花篮子里选过花吗？还和你种下了一颗茶树？”罗妈边说边笑，要不是看见这株花如今的模样，真不知道自己要流多少眼泪。
“哦，原来是这样！难道刚刚这颗茶花就是我那年看到的那株带着红斑的茶花？”罗筱曼吃惊得紧，这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开着开着就变了模样的茶花。
“是的，就是她！”罗妈看了一眼罗筱曼，有些谨慎的回答。有些话可以回答，有些话不能回答，免得坏了规矩，耽搁了筱曼。
“妈，按照你刚刚说的话，我的命运和她的命运是在一起的，这就叫荣损共仰，以心观心吗？”罗筱曼小心地求证。
“嗯，是的。”罗妈点了点头。
“我们家的茶花都有名字，这株叫什么？”罗筱曼转了转脑袋，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
“梅落雪。”罗妈回头看了一眼那株茶花，白净光洁，心里轻叹了一声，“梅落雪，雪覆梅，终究还是雪。”
“好听的名字，雅致！”罗筱曼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很对她的胃口。“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是的，她罗筱曼也算是家学渊源，在姥姥和母亲这里都见过不少茶花品种，光听名字也听过不少，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株。
罗妈轻哼了一下，轻点了一下罗筱曼的鼻子，“丫头，拐着弯动脑筋。好吧，刚刚告诉过你，不是有花谱吗？花谱上有过记载。”罗妈看了一眼罗筱曼，又掐了掐罗筱曼的鼻子，“嘿，别动歪脑筋哦，在你结婚之前，你是看不着花谱的，这是规矩。”
“为什么不能看？我连杨氏族谱都翻烂了！”罗筱曼撅起嘴巴，表示抗议。对于这种奇书异志，她可是有兴趣得很。
“那在你出嫁之前，你还是继续翻你的杨氏族谱去吧，我可不伺候你！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会拿出你给你做陪嫁的。”罗妈拍了拍手，准备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