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祈复回来看见倒在沙发睡着的桑薇,恶作剧地从冰箱拿出一罐冰激凌轻轻碰她的脸,桑薇差点是要跳起来,生气地伸手掐他的手臂,打闹着一起走向浴室。
桑薇一直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可以有涟漪,但不要有风浪。直到正在办公室的路祈复跑出了,脸色严肃地跟她说,吴丹出事了,董晓封的老婆找到了窝,带着人闹得不轻。桑薇倒是不在乎“那不是自作自受么?”路祈复抱过桑薇,宝贝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就算她之前有什么错,有一部分责任也是我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要记得。她大出血,现在还在昏迷。能帮她的只有你。
什么?大出血?什么医院?桑薇推开路祈复,房号呢?!路祈复载着桑薇去到医院,递给桑薇一张信用卡。桑薇拍开他的手,老子有钱。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进医院。信用卡被狠狠地甩进储物箱,路祈复埋首于方向盘,攥紧的拳头坚实地落在大腿上,随后掉头回了公司。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铺,淡蓝色的病号服,还有和大环境一样惨白的脸。吴丹静静地躺着,氧气罩已经拔了,手上插着输液针管,每个呼吸都是艰难的努力。桑薇轻轻握住吴丹的手,凉凉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有那么恨么?自尊在生死面前变得如此渺小。气若游丝的吴丹靠输液维持能量,手上脸上的淤青显得特别醒目。就这样躺了一天也没醒来,时而模糊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桑薇趴着床边,脖子和腰都酸的不行。
期间医生护士来捣鼓着管管针针,年轻的男医生沉静地为吴丹把了会儿脉,转身对桑薇说,没什么大碍,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儿都有值班护士巡病房,不用担心。他拉下口罩,露出深邃的眼睛下面高挺的鼻梁以及微翘的嘴唇,递给桑薇病例以及缴费卡缴费单,转身出了病房。桑薇起身跟了出去。安静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人,桑薇叩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脱去大白褂。见桑薇进来,还没等她开口,“她大概明天就能醒来了,身体比较虚弱还是要小心调养,明天你可以给她带些流食,例如汤或者或者粥。”他轻轻一笑。
“我想知道胎儿,,,多大了?”桑薇强抑内心的紧张,办公室的灯光照得她一阵眩晕。
“8周左右。”男医生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从抽屉拿出一串钥匙。
八周,这样推算回去是在元旦之后了。也就是说,这无辜的胎死腹中并不是路祈复的种。桑薇的心头松了一些。男医生经过桑薇身边,拉开门,“走吧,跟着我给你挑几样东西回去煲,你朋友经不起折腾了。”
桑薇把病例塞进包里,跟着他走向停车场。停车场在医院外边,桑薇跟在后面,他走在前面,留给后面一个挺直高瘦的背影。“那么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出卖青春,弄得差点连命都没有。”手中转动着方向盘,轻轻地叹了口气。两旁的树往后退,在刚刚降临的黑幕下,像两排披头散发的冤魂。桑薇看见杯槽中半盒整齐的名片,杨姹,妇科主任医师。杨姹,桑薇忍不住笑了出来,在这样的气氛中无疑显得特别突兀。
“别笑了,下车了。”杨姹打开车门下来车。桑薇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菜市场了,平时也只是去超市买,干净,方便。杨姹抓起一条生猛的鲫鱼,递给了老板。一圈转下来买了几代东西,杨姹在菜市场的公厕外边洗手盆边洗手,桑薇拎着东西在一边等着。看他出来,桑薇在包里掏了半天的纸巾递给他。杨姹接过纸巾,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抽出一张,把手指手指缝都认真地抹了一遍。“你明天给她买一些水果,最好是香蕉橘子,没那么凉。”杨姹把纸巾直接塞进桑薇包包,然后提过东西。“今晚还有事,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么。今晚8点我回到家再告诉你怎么弄。”杨姹走到路口,拦下一辆车,桑薇坐进去后,他把菜放她脚边,关上车门挥手告别。
桑薇把菜洗了一遍,装进盘子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拿着手机正要给路祈复打电话,门就开了。桑薇没有打电话给杨姹,心思慎密的男人总是藏着一把利剑,让人提防三分。手指着冰箱,路祈复便知晓。当路祈复拿着汤勺尝味的时候,温和光照着,笔直的身躯像是一棵黄沙中的白杨。路祈复是感性的,面对桑薇的时候。他的运筹帷幄、冷静睿智以及尔虞我诈从来都不会带回家。而桑薇不喜欢看得清楚的路祈复,一旦被驯服,就失了吸引力。
第二天早上桑薇来到病房,吴丹还在沉睡。明明只是九点钟,医院住院部就已经人来人往。桑薇把汤放在床边柜子,下楼买水果。待她返回病房,吴丹正睁开眼。“你醒了?”桑薇把水果放下,并不看她。吴丹没有回话,桑薇按了床头的灯呼叫医生。杨姹很快就过来了,给她检查了一下,交待说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看了一眼桑薇,没有愠怒没有欣喜,只是淡淡的笑,浅浅地一瞥。
“你不恨我么?”吴丹艰难地说出几个字。眼睛紧紧地看着桑薇。
“恨,当然恨。”桑薇当然恨,每当路祈复吻她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眼前的人背叛过她。心里不知道多恨,可怜的自尊比爱更要命。虽然说是她给暗度陈仓创造了捷径,但老话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