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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潭州访友逢方丈 朝廷起风扫忠臣(1)

游酢乘舟沿京杭运河南下,再换船由长江到潭州。

潭州即浏阳,古代地属荆州,因县城位于浏水之阳而得名。这里北宋时划为“荆湖南路”(湖南的名称即此而出)。

杨时是绍圣元年到潭州任知县的。

第二年夏末初秋,县里出现严重旱灾,许多农民颗粒无收,纷纷外出逃荒。杨时立即赶写《上程漕书》、《上提举议差役顾钱书》,向上反映灾情,使朝廷及时拨给赈灾粮款,将官仓三千石稻谷迅速赈济灾民,缓解了灾民的苦难。

杨时见游酢果然不远千里赶来相见,十分感动,立刻派人前去州府邀请安抚使张舜民同来相聚。座谈中,游酢问道:“中立兄,你真有作为,去年赈灾一事,天下广为称扬,令游某敬慕不已。”杨时看一眼张舜民不说什么。张舜民性格耿直,却说:“嗨!此事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恼火。正因为此事,他有苦说不清。”游酢吃惊地问道:“怎么一回事?”张舜民讲:“你不了解啊,我和中立关系你知道,那个漕使胡师文平时跟我关系不和,赈灾的粮款到现在还无法收回来,胡师文在大做文章整我俩,我俩正为此事发愁呢。”游酢说道:“原来有这一码事。看来,真如人们所讲‘好人难当’,要当一个好官更难。”杨时说:“不说陈年烂芝麻的事,我们谈些别的。”于是,三人转换话题,谈起天下的大事。

第二天上午,杨时与游酢坐下聊天。杨时已经有杨迪、杨迥、杨遹三个儿子,金花、银花、铜花三个女儿,夫人余氏性温和、勤俭持家,一家八口人,生活简淡。他家住在县衙的寓所,家中没有什么好的家具等,只是一张饭桌,几张床铺,一个书橱而已。杨夫人余氏端茶出来时,说:“游大人,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个家不成样子得很。”游酢回答说:“我家也差不多。夫人有空时去我家看看就知道了。”杨时证实道:“他家也清贫。”余氏不再说什么,只是讲:“游大人,你喝茶。”她就进屋忙去了。游酢对杨时说:“我们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过得去就行。清贫也好,觉总睡得安然。”杨时讲:“你说得有理。”两人接着交谈了一些读书事。晌午时,张舜民又来了,三人的话题转到朝野的事情。午饭时,张舜民提议:“游酢远道而来,中立也有一段时间不曾去我家,下午你们二位到我家坐坐,晚上喝一杯薄酒。”午后杨时与游酢去张舜民家做客。三人坐下来,谈了些朝廷内外的大小事情。晚餐时,杨时说:“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走走。”游酢问:“什么地方?”杨时说“城北有一座道吾山,开发于唐朝,山上有禅寺,风景秀丽。”张舜民说:“明天我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陪游酢去游玩。”游酢应道:“太好了。”

第三天早饭后,三人一起出发,一路边走边谈。

时值初秋,天高云淡,日丽风和,气爽宜人。出城六里,便到了“道吾山”山麓。抬头一看,山并不高,大约六七百米,有一条羊肠小路曲折地通往山顶。

上山时,游酢问道:“此山有何典故?”杨时讲道:“相传唐朝大和年间,有僧名宗智者,入山未及顶,为巨石所阻而坐石穴。忽有白衣老人自称沙伽龙,近前致礼说:‘师为开山祖,待师久矣。’宗智答道:‘吾志唯此,道成吾矣。’语毕,风驰电掣,石裂道开,宗智从此割茅斩棘,辟地开山,并以‘道吾’名此山,建道吾寺。唐文宗时为护国兴华大禅院。”在行程中,游酢见到一路怪石和深壑,不时还可以听见泉水声,山间偶尔涓涓泉流,花草繁茂。三人登到山腰,但见四周群峰环拱,峰峦叠嶂。

及至“道吾山”寺前站定,游酢放目凭眺,果然好风景:晴日无云,极目可眺岳麓、洞庭湖。杨时招呼道:“进寺里休息一下。”这时,一位身着袈裟的方丈大步赶来,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诸位大人光临敝寺不胜荣幸,老衲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杨时先介绍游酢:“这位是我的兄弟,齐州签判游大人,昨天刚从山东来。”方丈行礼道:“见过游大人。”接着介绍张舜民说:“这是安抚使张大人。”方丈行礼道:“见过张大人。诸位大人请寺里用茶。”在方丈的引领下,三人进了寺里的后堂禅房休息、喝茶。

半个多时辰后,三人出来了,方丈也跟着出来,带他们去观看了祖师岩和冷泉井。杨时见游玩差不多了,便对方丈说:“大师请留步,我们随便走走。”方丈是明白人,回答说:“诸位大人请自便,老衲失陪了,但望有空再来。”说罢转身回去。这时,杨时等三人经过回龙桥,沿路观看了引路松、挂剑泉、老龙潭、明月湖等风景,便下山。

第三日早晨,杨时说:“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咱俩好好聊聊天。”游酢说:“你公务在身,有事忙去吧。我随便走走。”杨时讲:“那怎么行?客来不敬,非礼也。陪你玩几天的空还是有的。”执意留下相陪。两人便谈论起经书来了。到了晌午,忽然差役跑进来禀报:“杨大人,门外来了个方丈说要拜见你。”杨时听了慌忙起身出门。过了片刻,他果然引着一个方丈进来,向游酢介绍道:“这是道宁法师。”回头对方丈介绍说:“这是游大人。”游酢拱手问道:“大师好。”道宁法师连忙合十回礼道:“老衲拜见游大人。”游酢慌忙回礼。杨时招呼道:“二位请坐下喝茶。”大家坐下,杨时又介绍说:“法师乃徽州婺源县人氏,俗姓汪,五祖法演禅嗣,修行颇高,而且能诗。近年常来此地云游,因此有几分熟悉。”游酢拱手道:“敬仰、敬仰。”道宁法师答道:“岂敢、岂敢。我自蒋山出家以来,无非诵读《金刚经》,涉足几处云林而已。杨大人广结善缘,不嫌老衲,今日又得见游大人如此有礼,实为禅门荣幸。”接着,游酢询问了一些禅门之事,道宁法师一一作答之后,侃侃而谈。

接近中午,道宁法师起身告辞,杨时和游酢也起身相送出门。

道宁法师走后,游酢问道:“你常聆听大师教诲。”杨时答道:“有时吧,他一年不过来此两三回。这偏远之地,多一个熟人好打发时日。”游酢说道:“你所说的也是。”

这天夜里,游酢说:“我明天要走了。”杨时说:“这么大老远跑来,多玩几天吧。”游酢答道:“哪能呢。我们都是吃朝廷饭的,再玩你我都得回家卖红薯去啰。”杨时见他去意已定,于是说道:“我想准备将家严埴公与妣陈氏、继妣廖氏,公妣合葬邑之北封山支龙池团,那地方已经请风水先生看过,风水先生称其地形号‘金钗形’,还劳你出神为之写个‘墓志铭’。”游酢爽快地答应道:“好说,我回去就写。”

次日吃过早饭,游酢便起程乘船返回齐州。

这个月,朝廷中发生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赵煦召见镇守泾原(今甘肃泾川北)的将帅吕大忠并询问边境的战事,吕大忠回复完,赵煦对大忠说:“朕久要见你,你曾经得到大防的音信吗?”答道:“近期得到过。”赵煦问道:“他还安好吗?”又说:“当时有的大臣要他过海(注:此处的“海”指海南),是朕独自主张将他安排到安州(河北),知道吗?”吕大忠连忙下跪,说道:“微臣举族感谢陛下的厚恩。”赵煦说:“你一旦有写信,告诉他暂且忍耐。大防诚朴,被人所卖,等候二三年可再见。”大忠再拜谢,告退时无比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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