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边荒,万川林立
轰!
一声巨响,如雷电爆鸣,震耳欲聋。
忽然间尘沙四溅,碎石席卷,宛如大漠沙暴,翻滚开来。而在上一刻,这里还是岩石突兀。
铿
玄黑长戟杵在硬如岩石的地面,沙尘之间,隐隐可见少年挺拔的人影和粗重的喘息。除此之外,还有一层一层,仿佛水纹般的灵力波动,在冲开四下尘埃。
少年正是敖羽。
“弟子选拔就在明日了,虽然我现在的灵力仍在灵环五重,但却已经达到突破之程度,今夜加些灵药辅佐,必将达到魂纹境!再加上天生神力、神谴法脉,和诛魔戟,定然能与雁枫一拼。”
敖羽喃喃说道。
这些时日,他先得法脉加身,后得神兵助力,信心已然大增。同时,他也认识到,这世间灵师的修炼,并非都是要研磨岁月,步步攀登。像法脉灵师,完全可凭法脉之力一日千里,坦途而上。
“敖羽!”
这时,远方传来轻唤,疏远而熟悉。
敖羽收戟,目光看去,在那万千岩石之间,伫立着一个美貌少女,少女风姿绰约,正是沐月岚。
两人眸光相交。
依旧熟悉的人儿,此刻,却仿佛相隔了千万年的光阴,有着无可逾越的遥远距离。
敖羽走上前去,道:“月岚,我与村长爷爷说过了,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再回敖村住,而且……你是二石婶他们一手养大的,你走后,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其实都思念得紧。”
奉天古城无财难立,无势难立,这一点,敖羽颇为清楚。
沐月岚心中一暖,却是摇头,道:“谢谢你,但……但在古城之中,我已经找到住处,你不必担心。”
敖羽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时至今日,他与沐月岚之间的情愫,似乎早已为岁月风化,只剩下了回忆,悠扬在心里。
沐月岚深深呼吸,俏脸无色,伸出苍白玉手,张开手心,道:“我……我会返回古城的,所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白皙如脂的手心里,赫然是一颗小小丹药,晶莹剔透,宝华珠光。丹药中间,凝固着一点赤红,宛如火焰,散发热气。
“这是……”
敖羽望着丹药,心间大惑,猜不透此物是何,更猜不透的,是眼前女孩儿的心思。
沐月岚轻咬朱唇,一把将丹药塞入敖羽手中,动作麻利,而后转身就走,柔声道:“辅助修炼的丹药罢了,你服下吧,我……我在过得很好,不可能再回敖村,后会有期。”
说完,头也不回,步伐毅然,离开了。
敖羽愣在原地,一脸疑然,不明所以。
沐月岚越走越快,片刻已入山道。而后,募然回首,山雾朦胧了村庄,也朦胧了她的双眼。
那丹药,正是涅槃丹。
绝云宗是名门大派,选拔之日,天才云集。为了在明日一展风采,雁枫已服下一颗涅槃丹。
雁枫天赋异禀,惊才艳艳,本就已入魂纹境,再加上涅槃丹,势必如虎添翼,若对上敖羽,后果可想而知。
故此,她选择把自己的涅槃丹交给敖羽。
从她昨日,向雁枫提出要先收涅槃丹再实施计划的那一刻,就已经下此决定……
那一颗小小涅槃丹,是她最后的情了……
“敖羽,涅槃丹是上古神丹,虽然并非真是凤凰之泪,但却药效极强。服下涅槃丹后,好好守护她,莫要再担心我,雁枫的愤怒,则由我来承担……”
……
持诛魔戟,少年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回村落。
山间的蒲公英开了,纷纷扬扬,弥漫无方,飘转在曲折路旁,如夏日飞雪,白昼星辰,繁密而凄美。
山风柔和,夕阳瑰丽。
敖羽看着手中,圆珠似的丹药,在夕阳下散发红光,药中红点,突然散发光彩,仿佛火焰。
身上,一阵温暖。
幼时的一幕幕,如梦如电,在脑海里疾驰。那时候,同样是不平的山间,同样是迤逦的晚霞,同样有纷飞的蒲公英。除此之外,还有个可爱单纯的女孩……
“相公!”
一阵女声,水一般的柔和,传入耳中。
敖羽募然惊醒,迷离眸光重新凝聚,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到村口。
看着雨瑶,他心中沐月岚的身影淡化了许多。
雨瑶忽的一惊,美眸露出讶色,不可思议,诧异道:“相公,这……这丹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敖羽疑惑,问道:“怎么了?”
看着雨瑶惊讶的神色,他猜测,雨瑶莫不是认得这颗丹药?
雨瑶不依不饶,道:“相公,你先告诉瑶儿,这丹药是从哪里来的?”
敖羽道:“今日在敖村外围练习戟法,恰逢沐月岚,她只将这颗丹药给我,便快步离开了。至于这丹药,大概是某种普通灵药吧?”
天雪王朝,礼尚往来,灵师间最典型的赠品,莫过于灵药。
那一刻,他思绪翻涌,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沐月岚。
“相公,这丹药其实……其实是……”雨瑶俏脸凝然,却欲言又止。
“其实是什么?”敖羽露出茫然之色,问道。
雨瑶秋波流转,急忙道:“没……没什么,这丹药其实是沐姐姐的一番好意,明日便要弟子选拔了,你趁着今夜,快些将这丹药服下吧。”
敖羽低头思索,道:“敖村还有少量灵药,足够让我突破魂纹境了,这颗灵药还是留着吧。”
雨瑶道:“多服一颗总是有益的,何况,沐姐姐定是心中有愧,才会送出这丹药,相公若是服下这丹药,便也相当于是谅解了沐姐姐,不是吗?”
敖羽苦笑,想着,这小丫头原来如此伶牙俐齿,自己怕是说不过她了。随后思量片刻,也觉有理,便点了点头,回到房间。
“相公,突破魂纹境事关重大,瑶儿为你护法。”雨瑶像是担心着什么,跟上敖羽步伐,进了房间。
平日里,她虽称敖羽相公,但两人实则不居一屋。
敖羽心中一暖,点头同意。
灵环四重到灵环五重,为小境界之突破,而灵环五重到魂纹一重,则是大境界之突破。
小境界与小境界间过渡,如登长桥,只要稍有悟性,便可安然渡过。大境界与大境界间过渡,则如海中行舟,风浪汹涌,一个不慎,便前功尽弃,甚至修为倒退!
……
入夜,星辰漫天,凉气初透。
敖羽房间,灯火依旧明亮。
敖羽盘腿打坐,闭目运气,黑芒缕缕,如丝线缭绕,同时夹杂着邪异气息,镇慑百里。
隐隐间,还可见金色符文,如暗天星辰般,闪烁于黑气之中。
五个灵环浮现身旁,黑涅如磐,伴着数颗灵药在体内发挥效用,灵环竟似活物,开始缓缓融合,铸成一整团拳大黑气,更添诡异与神秘。
然而,黑气虽成,彷如黑阳,却略显溃散,连敖羽,也渐生力不从心之感,只觉灵力受阻,过渡之舟,卡在灵环与魂纹的交界处,易退难进,易败难成。
大境界之间,想要跨越,果然不是易事。
雨瑶立在一旁,开口道:“相公,魂纹境只差半步,把沐姐姐送的丹药也一并服用了吧。”
敖羽闭目调息,黑气弥漫间,灵力冲击,心神恍惚,点了点头。
雨瑶目露喜色,精致俏脸,又是激动,又是喜悦,拿起涅槃丹,而后敖羽接过,立即服下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