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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夜无话。

长安醒来时,天还未大亮。难得没有梦魇,起来时清醒得很。长安看着这屋子,有时仍不能相信自己回到了过去,举起手看看那短小的手指,才能确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翻身下床,长安沏了杯茶,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关着的窗。

一股潮湿裹着花香铺头盖脸的冲进来,竟是下了一夜的雨吗?看来她昨夜真是睡得太好了些,抿了口茶水,有些冰了。“小姐?”珊瑚听见声响,推门进来。见长安穿着单衣就站在窗口吹风,立时急了,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这才到鬼门关走了一趟,怎么就不长记性!”说罢,忙拿了外衫披在长安身上。

“我也是这才发现你是个老妈子。”长安忍不住打趣道。“小姐也别光顾着打趣珊瑚,虽说小姐昨日让奴婢别将你醒了的事通报各房,但是老爷仍是知道了。”珊瑚说到最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按说她都吩咐下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大胆的丫头竟敢……

“觉得奇怪?”洗漱完,长安任珊瑚替自己套上八答晕春锦长衣,又继续问道:“若你是我放在别人院子里的,别人院子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你会不会溜出来告诉我?”“难道咱们院子里……”珊瑚抚平双蝶云形千水裙的褶皱,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

长安颔首算是默认,珊瑚这丫头心里其实通透的很,只是不愿也不敢去猜这种事。珊瑚的面色有些凝重,想必脑子里已将院子里的每个丫鬟小厮都过了一遍了。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长安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且梳个流苏髻吧。”

“小姐……”珊瑚手上的功夫不停,却仍是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不急。”长安递上一只碧玉簪子,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不急……这时候有大动作,只会是打草惊蛇,不过,的确是时候找些自己的人了。

“对了,早膳怎么还未送来?”昨夜也只吃了几块糕点和一碗清粥,醒来时就有些饿了。“啊!瞧我这糊涂的。昨夜老爷知道小姐醒了,便派人来说今后仍到大厅吃饭。”珊瑚忙掷了梳篦,取了织锦披风来,说道:“这可得快些,这昨夜下了一夜雨,外头还是凉的,还是披了披风去的好。”

“你倒是性急得很。”长安披上披风,跨出门槛。这事她记得,也是她魔怔好了以后,父亲担心她,便让她上桌,但因着他要上朝,往往桌上是看不到他的。

那时她极怕刘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在饭桌上被老夫人奚落,指桑骂槐了几回后,哭着去求了父亲准许她在房里吃。辛茹也说为母守孝,这心愿必须得准,这就让她从此失去了到大厅吃饭的权利……除去必须一家人围桌吃饭的时节,她竟都是在自己院儿里用的膳,现今想来竟是可笑至极……

回忆间已来到大厅了,长安今日因出了些事来得迟了。刘湄,辛茹,长喜,甚至体弱的赵姨娘都已坐定了。“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般大的架子。要我们一家人都等你。”刘湄冷哼了一声,对这个孙女儿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往常只知道躲在她老子娘身后,跟她娘一样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身子骨也弱的很,三天两头便是请大夫看病吃药,莫不是被她娘的死气沾到了!

想着,刘湄皱起眉,看长安愈加不顺眼起来。“给祖母请安。”长安对刘湄的嘲讽置若罔闻,极为恭敬地行了个礼。刘湄又是一声冷哼,不答话,只是示意开饭。长安勾起适度的微笑,坐在刘湄右侧,感到刘湄刻意挪远了位置,长安只是默默冷笑。

长喜暗笑,正欲提箸夹菜,却发现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将她一向爱吃的小菜摆在了长安的面前,长喜强挤出出一个笑,状似热心地开口道:“长安你正在守孝,吃食该素淡些,这道什锦菜蔬再适合不过了。”说罢,便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菜拿过去。

长安将菜歇下,那丫鬟正准备将那道酱汁茄肉端过去的时候,长安状似无意的重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刘湄向来看不惯这些阴阳怪气的样子,特别是她本就不喜的人做来,更是让她心里一阵难过,当下搁了筷子,语气颇不善地说道:“什么事便值得这般唉声叹气,平白的添晦气!”“祖母恕罪!”长安惶恐地放下筷子,抿着唇,继续说道:“老夫人慈悲为怀,长安本是戴孝之身,能上桌吃饭已是恩典了。再者,所谓主母丧,女儿当守孝三年,父亲许我守孝一年,这更是对长安的偏爱,长安铭记在心。长安只是想到,长喜姐姐虽不是嫡女,但我们从小不分嫡庶,主母待她也是视如己出。如今主母新丧,长喜姐姐是不是也该……”长安话未说完,长喜的脸色便难看起来了。

顾长安这人,平日里闷声不响,谁知道竟也是个工于心计的。什么主母新丧,什么视如己出,不就是想让她也守上一百日的热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京城里的贵女圈子哪里等得了三月!不过一月,要是不出门,怕是连你是谁别人都不知道了。她顾长喜巴结了那些贵人多久,才让身为庶女的自己在贵女圈里有了一席之地。要是也背上这一身孝,她不就像顾长安一样烂在府里了!

顾长喜心中经过多少弯弯绕绕,旁人不知道,只是长安一语既出,刘湄也有些尴尬,按说主母丧,无论嫡庶,均要守丧。但岚渊王朝行至这一代,先不说新皇弑兄上位如何不合礼教,单是从新皇推行新政来看,民间的俗礼便已简化了不少。由此,长喜若不守孝,于礼不合,于法却无碍,只是……如今看来还是颇为不妥,相府毕竟是相府,人多口杂不说,今日的话若传出去,这多少双盯着看的眼睛得放出绿光来!

“哪里是你阿姐不懂事,这茄肉啊,是专做给老太太用的。前几日老太太为了你母亲的丧事,连着几天奔波操劳,今日我特特吩咐厨房做了这道菜来,逝者已丧,也不能让老太太熬坏了身子不是?”辛茹赔笑道。

“姨娘果然是明理的,长喜姐姐虽是庶女,但有姨娘这么聪慧的娘亲在,日后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了。”长安知道这番话极为不妥,可什么叫做逝者已丧?什么又叫做奔波操劳?停灵三日,谁曾真心诚意为母亲哭过一场?连上香都是丫鬟代劳,一个个不是称病就是随便打发个婆子过来,一个相府嫡母,丧葬事宜竟还是母家派了人来主持的。如今看她们的惺惺作态,长安就忍不住想要刺她们一刺。

“反了!”刘湄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跺,发出“梆!”的一声。那拐杖是阴沉木雕刻而成的。阴沉木本就是名贵木材,10厘米的阴沉木已是珍稀,这拐杖却足足有90多厘米,刘湄前几日刚得了这拐杖,平日里小心得很,今日竟这般不珍视,看这架势倒像是真气坏了。

“跪下!”刘湄“嚯!”得站起来,脸上半点笑面也无,端的是一脸的威严。说起来,老太太也是颇有些名气的人。刘湄是大将军之女,先帝征战狄夷那年,刘弘,也就是刘湄之父,受命奔赴前线。却不想蛮夷之人偷偷潜入京中,将偷溜出府的刘湄拐走,借此要挟刘大将军。据说那日日头明媚得刺人眼睛,刘大将军一见爱女,却眼也不眨,拔箭就射,狄夷首领本是提着刘湄的领子,一时躲闪不及,箭头穿胸而过,当场毙命。而刘湄自城墙跌落,正落在死人堆上,摔坏了一条腿,却捡回了一条命。自此刘湄便用了一辈子的拐杖,却也因这件事,当时的宣帝封她为青灵县主,嫁给了当时的右丞顾周,成为如今的老太太。

长安依言跪下,刘湄冷哼了一声,道:“辛姨娘位份虽不高,但也算是长辈,身为嫡女,怎么半点容人之量都无?更何况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身为女子,言行粗鄙,也不知你母亲是怎样教导你的!今日且跪上一个时辰,好好学学规矩!”

“至于长喜,前几****身上不舒服,未曾守孝,今日既然能上桌吃饭,想必是好了大半了,从今儿个你便同你妹妹一起在灵前守孝吧。”

刘湄话音刚落,长喜便颇有些不豫地扔下筷子,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阿喜!”辛茹皱着眉低声呵斥道:“谁教你这般没大没小。”“母亲……”长喜恨恨地剜了长安一眼,什么偏爱,什么戴孝之身,可不是说给她听的?!按理说主母丧,她这个庶女也该守孝,可是长喜素来受辛茹和刘湄的娇宠。吃什么不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供着,让她天天吃馒头咸菜?想都别想!

因丧主母,三月不得参加宴会活动。听说今年的中秋宴摆在长公主府,长喜同长公主的小女儿玲珑郡主有些交情,本说好中秋宴时会面,如今一来,这中秋宴必定是泡了汤。

素闻在长公主府里进出的都是些贵族世家的诰命夫人和小姐,若是去了这中秋宴,再在这些个夫人小姐面前露露脸,那些个青年才俊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今死了个正室,竟连累她也不得安生,三月?这京城里哪里容得人足不出户三月?!

只怕等她顾长喜出了孝的时候,这些个小姐早就忘了她这个姊妹了!思虑至此,长喜更是气郁,也不顾辛茹暗地里扯着她的衣角,一摆手起身走了。长安垂下眼睑,沉不住气,不是个能成大器的,扳倒辛茹,说不定还真要从她这个庶姐下手呢……

长喜一走,一顿饭自然是不欢而散,辛茹和刘湄也失了兴致。辛茹维持着正房夫人般的气度,内里却怒其不争。这长喜是她千辛万苦要扶植为嫡女的,平日里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近日怎么愈发急躁起来?这般心浮气躁,斗不过这长安小贱人不说,反倒白白让人家看笑话!

赵姨娘只是行了个礼,便一副体弱的神情告了退,仿佛不曾看见刚才饭桌上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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