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木叔短暂的重逢,约定再次见面的时辰后罗毅便回到了杂役间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是一间不大的集体宿舍,其他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罗毅的铺位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默默爬上床摸了摸怀里,摸出一卷画轴打开,里面画的是十七八上下,俏丽灵秀的少女。
这画中少女正是赵灵儿。
看着画中伊人,罗毅抬起手来轻轻从画上人儿的脸颊滑过,微笑着将画轴静静抱在胸前慢慢合上双眼。
梦中,罗毅梦见怀中抱着思念已久的佳人……
第二日
正笑着做着美梦的罗毅忽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胸口传来。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雷勇拿着一卷画轴看,其他弟子见罗毅醒来,看了看画轴,又看看罗毅,眼中满是怪异之色。
“啊!还我画!”罗毅顿然清醒过来,脸色骤变,因为此刻雷勇手中的画轴,正是他的画轴。
“竟然私藏赵师姐的玉像,也不瞧瞧你什么人,一个区区杂役弟子,而且还是一个修炼了十五年连凝气镜都未曾踏入的杂役弟子,也敢有此妄想,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雷勇满脸鄙夷,其他弟子更是嘲笑不断,又有一人朝罗毅吐了一口口水,道:“正好,忘了告诉你,赵师姐就要成亲了。而且与她成亲之人,正是罗殷,罗师兄。”
“这罗师兄,好像还是你的族兄吧!那不是,那不是……暗恋兄嫂!
哈哈……”几名弟子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骗人,还我画!”罗毅使劲摇着头,虽自知与灵儿师姐有缘无分,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一千一万个不愿相信。
“骗你,若不信自己出去看看,现在宗内正大张旗鼓地准备呢!”
说到这里,罗毅忽然想起昨日成哥的敷衍神态,顿时想到了什么,大脑蓦然一个晴空霹雳,胸口一紧,上下嘴唇不住地打着颤,全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一般无力地瘫软下去,双目无神,目光呆滞,连雷勇哗啦将画轴撕开丢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发觉。
“人都没有了,还留着画干什么,还是让我帮你断了这可笑的念想吧。”雷勇见罗毅的神态,轻蔑一笑,撕了画轴,领着其他弟子离开,只留下彷徨无主的罗毅。
半晌,罗毅渐渐回过神来,看着一地的画轴碎片,他手指颤抖着捡起一片,脸上的肌肉不规律地反复颤动,灵儿师姐的倩影与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摸着剧痛的胸口,慢慢坐回床上,大脑一片空白,事实如何他已无需认证,残酷的现实已令人变得苍白无力。
人说,人生最痛苦之事不是生与死别的绝恋,而是你爱着她,她却爱着他。
一天浑浑噩噩,六神无主,连最后一枚木灵丹也在浑然不觉中服下,当到了子时来到约好的封顶,早就等再那里的木叔拍了他一下,道:“小毅,怎么?有心事?”
“哦哦~~~没有,没有!”罗毅恍然回过神来,见木叔已然等待多时,尽量整理了下脑中混沌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后,问道:“木叔,你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木叔道:“再我说之前,木叔问你,十五年来的修炼怎样?”
谈起修炼之事,罗毅神色顿时露出沮丧,低着头柔声道:“我的修炼资质太差,十多年来尽管每天修炼,但至今连凝气境都还没有到达,简直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窝囊废。
也许,我根本不适合走这一条路,正准备过段时间打点行囊,回去侍奉家中母亲。”
“无用?废物?”木叔哈哈一笑,道:“天地万物,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一不可修炼,踏入寻仙探道之途。而我等人类,更是万灵之灵长,天地万气所成,哪有不可修炼之理。”
罗毅失落道:“可是,可是,都十五年了,我却一点进步都没有。每次修炼时,所有的灵气进入体内或是偶尔修炼出灵力,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道是不凡之人,必有不同之处。你十五年来之所以不能踏入凝气境,其实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也正是你身体的独特所致。想要摆脱无法修炼的宿命,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那就跟我来吧,这也是我要带给你的惊喜!”
木叔的话严肃而认真,感觉不出半点安慰之意。罗毅看着木叔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默然生起了一丝希望,期待了十多年的希望。
“抓住我,我们走!”
木叔大袖一摆,罗毅抓住他的腰,脚下道道旋风刮起,衣袍鼓动,在罗毅惊讶的目光中,自己正缓缓离开地面升到空中,朝开元宗后山飞去。
“我们是在飞吗?”看着脚下疾掠而过的群山大地,罗毅有种置身梦境的奇妙感觉,御风而行,脚踏虚空,这是他从小的愿望,却又是永远无法达到的奢望。
罗毅微微抬头看着身旁的木叔,越发神秘,心中暗暗思量:木叔到底是什么人?修为又有多高呢?
渐渐,当进入开元宗上空时,一片寂静的宗门到处挂满了彩灯霓虹,特别在正殿处铺上了一片鲜艳的红地毯,红光璀璨,无数盘旋的仙鹤头顶都系上了一条红色缎带,整个开元宗,一时间间弥漫上一股浓郁喜庆之气。
看到这些,再想起早上雷勇他们的话,至今还抱有万分之一侥幸的罗毅不得不确定了灵儿师姐与罗殷婚事的真实性。
当他们慢慢飞过正殿,从一座一片幽潭上空经过时,罗毅突然出声道:“木叔,停下,停下!”
“怎么?”木叔顿时停在了半空,迷惑问道。
罗毅没有回答,而是视线下移,顺着头顶淡淡的月光悄然落下。
下方幽潭清冽,两道倒映在水面的倒影随着粼粼波光荡起阵阵涟漪,而在幽潭边,是一座重檐六角亭,柔和的月辉下,亭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
看着下方的两道熟悉身影,罗毅瞳孔猛然一阵收缩,脸色瞬间仿佛苍白了几分。
“是你的熟人吗?”木叔问道。
“……不……不是,我们走吧!”
罗毅支吾了一声,脚下风声嘶鸣,重檐六角亭渐渐远去,他摸着起伏的胸口,微微回头,波动的水面上两道身影慢慢交融到了一起……
“灵儿,怎么了?”亭中,罗殷感觉怀中之人有些异动,迷惑问道。
赵灵儿忽然看向头顶,灵动的眼眸中透出真真迷茫,就在刚才,总有种被他人注视着的感觉。
“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别胡思乱想了。”
“恩恩——”赵灵儿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眼中满是温情,埋进情郎的温暖的怀中,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能让人感到平静。
再说罗毅他们越过开元宗上空,一片巍峨挺拔的巨大山脉随之出现在眼前。看着眼前山脉,罗毅眼中更加迷惑,道:“木叔,此地是开元宗的禁地,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
开元宗门规第一条便是严谨弟子擅闯后山禁地,违者即刻逐出宗门。禁地四周不禁布下了强大的防御阵法,还有数十名守山弟子日夜不休的看守,不容懈怠。
“此地是开元宗的禁地,却不是我等的禁地,不要想那么多,只管跟着我就行了。”木叔的目光从禁地上空收回,带着罗毅飞到数十名看山弟子头顶,本想提醒要被发现了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些弟子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无动于衷。
慢慢从看守弟子头顶飞过,巨大的防御阵法在半空中呈现出一个半圆形的透明阵膜,刚触碰到阵膜,空气中顿然荡漾起阵阵涟漪,当罗毅回过神来时,已然发现自己出现了阵法之内。
“这……”罗毅惊奇不已,想不到就这般轻松进入了防御大阵内,要知道在数年前,他可是亲眼看到有人在阵法中顷刻灰飞烟灭,极是恐怖。
随着木叔慢慢深入山脉内部,渐渐发现这座山脉有些不同。而这股不同之处最明显的感受就是灵气,浓郁到无法想象,甚至令人心颤的灵气波动。
当他们到了山脉某处,从一个洞穴中往地下蓦然下落时,四周的石块逐渐被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晶石所替代时,罗毅猛然明白了过来:这后山禁地,竟是一处罕见的灵矿脉所在。
所谓灵矿脉,即是在地下蕴含着大量灵矿的灵脉,拥有一座灵矿脉,无疑是拥有了一座取之不竭的金库,一笔令所有人都为之觊觎的财富。
灵石,对于修士而言至关重要。其重要之处不仅在于它是修士之间买卖通用的货币,更为重要之处是修士能够直接汲取灵石中的灵力直接提升修为。
正是由于这点,灵石的价值对于修士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一座灵矿脉的诱惑是致命的,曾经,就有不少宗门为了灵矿脉的争夺而遭受灭顶之灾。看到这些,罗毅也充分明白了开元宗为何会将此地列为禁地的原因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罗毅都不知道下落的多长的深度,只是能够看到映入眼中灵石纯净度越来越高,品质越来越好,到了最后,所见之处,尽是无尽的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罗毅想想就有种头昏目眩之感,日常一块灵石都很少见到,更别说这极品灵石。
“好了,我们到了。”
木叔拍了拍罗毅,他方才回过神来,目光四下扫过,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除了灵石别无他物的空间,头顶是刚刚下来的无底通道。
“这块灵石是?”很快,在身前不远处,一块通体鲜红,宛如银红的血液要低落出来,散发阵阵耀眼光晕的灵石正悬浮在半空之中,一股无以言状的灵力波动传来,连毫无修为的罗毅都深深感受并为之一惊,全身毛细血管张开,似都在兴奋难抑。
“这是血魄灵母!”木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