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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打响

北山看完三羽信后,就一直处于紧张之中。

当然,这也算人之常情,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着一颗平常心。特别对于北山本人来说,如果这一次攻击不能成功的话,那所面临的或许就只有死亡了。因此,也不难想到为什么在北山告诉麾下的士兵要准备战斗的时候,很多人在晚上都无法入睡,胆大者是因为兴奋,胆小者则是因为害怕。

倒是有一个人的表现让北山大为吃惊,那就是路棋。在包括北山在内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个少年做到了稳如磐石,似乎这个农家出身的少年甚至能在有人告诉他世界都将毁灭之后仍然面不改色。

北山并不清楚路棋能做到如此沉稳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他猜测极有可能是路棋从小生活不易磨练出了本就成熟于同龄人的性格,再加之这个少年的父亲突然去世的打击,从而加深了这种性格成分。但不论原因如何,这个少年在很多时候的沉稳表现已经逐渐成为他个人鲜明的标志。

而正是因为北山多次亲眼看见路棋沉稳的表现,所以才在“三年之乱”后来的“十年征伐”中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而又因为这个重要的位置,才导致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发生。这件重大的事情,恰恰是北山能够成为一个王者的原因之一。

很多后来的人都认为,北山之所以登上国王的宝座,一切原因其实是他自己造成的。当然,也有很多人觉得这条理由并不成立,他们认为这些原因发生的时候,北山大多数时候并不在现在,如果他在,那么结果肯定又是另一个面目了。

因为魔法阵把信件传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9月1日晚七时了,距离行动正式开始也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所以北山已经在略微紧张的情绪下陷入了不断思考对策当中。

根据北山对于禁卫军的了解,因为捷斯亚一千年来以来都没有在本土遭受过战争的袭扰,所以晚上的时候只会有一个大队负责城墙巡视,其余两个大队则会在大营中休息。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发动进攻的话,其实禁卫军剩余的两个大队会非常迅速的起身赶到西侧城墙的。特别这里是王都,能够指挥这支禁卫军的军官是大有人在,居中负责调动的文官也不少。

北山不禁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来要想办法让手下的六百多人能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才能,最好是在攻城的时刻造成禁卫军的混乱。幸好北山所带领的这群盗贼士兵在以前不乏小偷罪犯之类的,或许能从这上面想些什么办法。

9月2日一大早,北山就把士兵集合起来开了一个秘密会议,主要是询问这些家伙里有没有以前就在林克兰尔混世的原犯罪分子。还真别说,盗贼里还真是人才众多,其中有几个家伙以前就一直是王都里的混混,如果不是因为犯了杀人罪也不会逃到圣山为寇。因此,这几个家伙对于林克兰尔的道路规划甚至比北山还熟悉,特别是有一个完全就是以前这里的黑老大,如果不是北山下了禁足令,早在进城的当天就去找自己的老兄弟相聚了。

北山在深思熟虑之后,给这几个人下达了全新的任务,让他们全部去北区把以前认识的犯罪分子都集中起来,以备后用。并且,北山明确的提到,只要这些罪犯愿意出力,那么复国之后不仅赦免他们,而且还会赏赐大把的金钱和爵位。

于是,被后世称作“罪兵团”的特殊军队在北山的决定下开始有了自己的原型,并且在后来留下的名声只能用臭名昭著来形容。不说其他,就只是在这一次王都攻克战中,这些由黑社会、犯罪分子、混混组成罪兵们就让林克兰尔陷入了千年来第一次浩劫中,而始作俑者正是做出决断的北山,这也成为北山后来被人诟病的污点之一。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事件时,几乎都还是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他们认为北山此时做出这个选择其实也是挣扎了许久才下的决心,北山不可能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主要因为北山当时手下的兵力只有一个中队,既要负责打开城门的同时,还要引起禁卫军的混乱着实不易,因而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就只能依靠这些人来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至于后果则是他明知道却不敢去想象的了。

或许,站在后世的角度上也只能猜测,北山当时心里除了狠心之外,更多的也只有是无奈和今后再去对王都的百姓做补偿的期望吧。

当路棋站在北山的身边听见这样的计划下达后,心里也明显的意识到了后果,作为徒弟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师父其实是最不愿看见百姓因此而受苦,所以在内心斗争半天之后才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师父,不知道当我们拿下王都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北山听后沉默了良久,最终拍着少年的肩膀说出了一段广为人知著名的话:“为将者必须在良心和责任之间做出选择,或许选择良心会让自己好受一些,但可能造成整个战役的失败;而如果选择责任的话,也可能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法安然入睡。至于现在我们最为重要的是达成计划,去拯救更多的捷斯亚人,是非功过这些东西也只有交给后人去评价了。所以你要记住,战争不论是否正义,它对人民而言都是痛苦的。只不过,这些东西为将者哪怕知道也必须学会放下,冷酷是一个合格将领的必要因素。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和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些话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都是一样的。“

少年听完之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他后来的征战生涯当中才越来越明白此刻这个金发男子所说的一切,只是那时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去选择了。在《我的征战一生》当中路棋曾写下:“与其说当时师父是在解释自己的决定,更不如说其实他只是在宽慰自己的内心不会因此而备受煎熬。”

北山在发布第一条命令之后,又从手下的士兵中找出了几个曾经干过小偷营生的人,给他们的任务则是在当晚摸进禁卫军将军的大帐,去把调动军队的兵符给盗出来。

按照北山的设想,为了确保给禁卫军造成的混乱足够大,到时候用兵符把王宫也给诈开,同时调动王都内大贵族家里的护卫,用禁卫军叛乱的理由去相互攻击。同时,北山还安排了士兵中两百名好手,在混乱爆发之后立刻到七个内阁大臣家里以保护的名义把他们控制起来,防止这些老家伙依靠自身的威望出来居中指挥。

当一切都安排完毕之后,北山挥了挥手把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的大帐,有些精疲力尽的坐在主位上,脑子里飘荡着累、死、难受等等的情绪。此刻,不管他的内心是否接受,是否愿意,他的内心都无奈的清楚,林克兰尔必然在今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无辜的百姓也必然献出自己可贵的生命。

北山就这样一直坐到天黑,没有人前来打扰,包括路棋也知道自己的师父现在肯定不好受,两次入帐也只是静静的放下手中的饭菜就退了出去。当城市中央的教堂传来已经凌晨两点的钟声时,一直守候在外面的少年突然被拍了拍肩膀,回过头是似乎苍老了几岁的北山。北山非常清楚,不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自己再继续难过下去,有些事不想做却又不能不去做,特别自己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去把小队长以上的军官都叫过来,同时通知他们让底下的士兵做好准备。”北山有些疲惫的说道。

少年无言的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几个军官悄声无息的来到北山的面前,其余的士兵们也悄悄的穿戴好盔甲,只等着命令的下达。北山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他们的眼中充满了不安、兴奋、担心等等复杂的情绪。

“这一次我们是为了城外的兄弟能够顺利攻进来,是为了王国复兴大业的第一步能够顺利成功,所以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如果我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我们的兄弟就会有更多的人倒在外面,我们的牺牲也不会有意义!在这里,我向你们保证,不论何时我都将与你们战斗在最前线,希望来日可以跟各位同享荣华富贵!”北山小声但坚定的做着站前最后的鼓舞。

这一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后世称作“林克兰尔第一次攻防战”的战役打响了!

北山当即派遣了几个人去通知已经准备好的罪兵,在二时二刻的时候正式全面放火劫掠,把禁卫军大部分都吸引到城内去。同时,禁卫军最高指挥官的兵符因为也在三小时前偷了过来,所以北山派了一曲士兵悄悄前去南区潜伏,只要骚乱一起就立刻拿着兵符诈开王宫,同时召集贵族护卫朝禁卫军攻击。并且,两百名士兵也从营后绕了出去,只要贵族护卫跟禁卫军的战斗打响,就立刻冲进内阁大臣们的家里,照计划把他们控制起来。至于剩下的人,则跟北山一起趁着混乱奔向西边,为外面的大部队打开最后的阻拦。

当北山手中的怀表时针转动到二时二刻的时候,留在大营的四百名士兵都清晰的看见了几道火光慢慢升起,不一时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照亮了林克兰尔的上空。与此同时,城内的四大区都渐渐传来尖叫哭喊的声音,整个王都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这一刻,北山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一点点的向着黑暗滑去。

熊熊燃烧的火光和叫喊声吸引了大营中禁卫军巡视的士兵的注意,连忙跑向自己的长官报告此刻的情景。作为守卫王都的士兵们在这一刻当然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用军官们催促,捷斯亚军队里的精英们很快的爬起身来,穿戴好盔甲拿着武器,飞快的向直属长官报到。紧接着,已经集结起来的禁卫军们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朝着林克兰尔的各个骚乱点快步进发,直到这时禁卫军的最高指挥官都没有意识到这次的骚乱不同寻常,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城内的犯罪分子因为王都守卫力量薄弱而趁机打劫。

北山站在自己的营地内看着一队队禁卫军士兵快速走了出去,同时一个穿着中队长军服的指挥官跑到了他的面前:“你们是哪个部队!?”

“大人,我们是南部战区预备队负责运粮的。”北山躬身答道。

“王都发生骚乱,你即刻带着人马前去协助!”因为骚乱来的突然,中队长并没有注意看北山身后的士兵少了一些,说完就急忙转头去带领自己的士兵了。

北山点头回应之后,立刻示意自己身后的士兵跟紧自己,朝着西门的方向跑去。而因为骚乱在城内各地都有,所以禁卫军的军官们并没有人关心这支快速移动的军队,以为他们只是受命去西区协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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