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钟情于书的结果之一,就是发现了艺术“通感”现象。面对“钱学”,我们只能站在“围城”之外——难窥其门墙。就连“通感”这一概念,我感觉我的认识也只是模糊一片。读了作家张炜写的《心仪——域外作家:肖像与简评》,我心中涌动用一用“通感”的念头。“无知是勇气的源泉”。我于是将张炜对域外作家的感悟认定为“通感”。化用“惊人之句”,那就是:张炜:里通外国。说得文雅一点就变为:张炜和域外作家灵犀相通,灵犀相协。
齐鲁大地的张炜,在“融入野地”的同时,目光注视着世界,对世界文化采取了“拿来主义”。《心仪》就是作为作家的张炜以一颗艺术之心去感悟域外作家的产物。正如吴禾作的小引中所言的那样:“张炜的这本书,可以看作中国当代一位重要作家对200年来世界一些大作家(尤其是现代派作家)和重要作品的独具只眼的评述,也是中国当前三四十岁重要作家第一次写出这样的作品。”张炜笔端触及的作家有索尔·贝娄、米兰·昆德拉、略萨、海明威、福克纳、博尔赫斯、紫式部、卡夫卡、马克·吐温、怀特、托马斯·曼,等等。这些都是闪着光亮的名字(说实话,有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由此我感叹:世界真是太大了,个体的我太渺小且平庸了。正因为如此,像我这样的一般读者不妨把这本书作为了解世界作家的一个窗口,或一个跳板)。
还是让我们通过几个片段,微微感受一下张炜眼中的“域外作家”
吧!“(索尔·贝娄简评)我几乎没有读过比他更幽默更机智的作家了——他用这一切稍稍遮掩着心底深切的悲凉和怜悯。”笔锋直指内心深处。“(海明威简评)《老人与海》何等单纯。这是一个壮心不已的艺术家在创作生命接近终点时的最后一次突围。”简洁明快地刻画了海明威的“内力”。“(福克纳简评)写作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不可缺少的日常劳作,可以长时间地坚持下来。他的作品很内在,因而也更能经受时间的挥发。他很孤独,所以他从写作中汲取的快乐是至为重要的。这也是一切真正的艺术家的共同特征。为了抵挡人生的永恒的烦恼,他在一个角落里咀嚼、倾诉,喃喃之声后来惊动了世界。”咀嚼一下,便知张炜在作知音之叹了。“(聂鲁达简评)后来的聂鲁达有了魔法,他常常把石块点成金子,所以有时不免疲惫,落下一些半金半石的东西。”褒贬之间,泾渭分明。“(歌德简评)从《少年维特的烦恼》到《浮士德》的最后完成,经历了多少时代风云,他却依然在为心中的激动而吟唱。那个因爱而死去活来的少年,到了七十多岁的高龄,也仍然为爱浑身滚烫,两手抖动——这才是令人羡慕的生命。”歌德“心中的激动”也让张炜“激动”了一回。——我想,艺术的穿透力就在此吧!“(雨果简评)真正的浪漫主义诗人都是不自觉的,是生命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挥洒。”“不是诗人因为他的存在而自豪,而是人类因为他的存在而自豪。人类的所有行为,创造性行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它们与生命的关系都是一样的。所以他的劳动和歌唱,可以代表人类生命最本质的激情,可以代表一切。”作家感受作家,自然见识非凡。书中精彩的评述很多,让我们停下来细琢磨的东西太多——也好!慢慢咀嚼,有利消化。书中还附有作家肖像,虽是黑白,也可让我们看出作家各自的“棱角”来。
张炜在评价黑塞时,引用了黑塞的文句:“在这没有尽头的流浪过程中,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角落里活动着的流浪者,各式各样的流浪者,实质上都不过是在渴望着一次艳遇。”
我想,处于社会转型期的我们,也是在流浪途中。我们也该渴望一次艳遇吧。那么,流浪中的我们不妨拿起这本《心仪》,书里的世界,域外的作家很精彩。——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捧读此书,艳遇不是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