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陆韶华也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插了句：“张大人不必忧心，如今殿下正在查粮店的账目，单说这泉城的六家粮店竟然能搜查出八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这事就有猫腻，待查出确凿的证据将罪名落实，届时王家和宁家估计也会弃车保帅。”
詹子濯跟着说道：“你怕什么？可是你家夫人与你闹了？这倒也是，她虽说只是庶出，好歹也是王姓，如今见自己族人的生意被查封，心中恐怕也不是太好受。”
“师哥，我却想问一问你，这女子嫁人后不是冠夫姓吗，就算未出嫁之前姓王，嫁人后不是称为张王氏吗？不是应该多站在张家的位置多考量吗？张大人，你老实讲，平日里你是不是惧内？”
陆韶华其实知道张世超为何会有此担忧，她和周承昀谈论过此事，张世超的倒戈和投靠是想必是王家家主一手安排，不然以张世超的二品士族的家室和背景，又怎会身居如此高位。陆韶华说张世超惧内其实还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士族自保的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世超看着陆韶华，面露尴尬之色：“桃花君，能否给在下一分薄面，惧内之事切勿再提。”
陆韶华掩嘴偷笑：“张大人既然这样说，我不提便是。”
就在此时，周承昀把一个账本递给詹子濯和陆韶华：“快看这里，这里的出入账明显有问题，平白无故多了三千两入账，未说明来由。”
詹子濯和陆韶华赶忙凑了上前，仔细看了几遍，确认了周承昀发现的确为漏洞，三人相视一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找到一个漏洞，这王家和宁家的银钱就能扣下来，而张世超所捏造的行贿的罪名王家和宁家也只能咬着牙承认。
“找到是好事，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就好像是故意写的等我们发现似的。”
陆韶华却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这漏洞发现得也太容易了，这事着实是有些蹊跷，照常理来说，私下的交易是决计不会在账面上出现的，账面上都会以各种原因掩盖住才对。
周承昀拿起账本又仔细看了看，说道：“师妹所言有理，这个漏洞恰恰正是王家宁家所表现出来的诚意，这极有可能是他们两家联手送于本王的大礼。”
詹子濯倒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份大礼殿下日后打算该如何还？齐鲁两千百姓的性命，好大的人情啊！”
张世超站在一旁闷不吭声地看着周承昀，心中却不知在想写什么。虽然周承昀和詹子濯猜不到，但陆韶华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张世超在心中暗自想的便是：“这王阳明果真聪慧过人，睿王的反应果真和他预想的一样，也不知道此举能不能让王家得到睿王的信任。”
王阳明是何人？陆韶华仔细从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所熟知的王氏子弟，王阳明是王仁甫的长子，这王阳明她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参知政事。
陆韶华暗自记下了王阳明这个名字，表面上却纹丝不动，仍旧在那里翻看着账本。
没过多久，詹子濯也在宁府的账本中找到一处异常，账面上写着入账四千五百九十九两银子，入账原因却未写。
周承昀挥了挥手示意张世超退去，张世超不敢多言，缓步退出了府衙，去往门口查阅衙役登记的百姓报名情况。
待到张世超的身影完全消失，周承昀才压低声音对詹子濯和陆韶华二人说道：“你们觉得王家想要什么，宁家又想要什么？这王家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宁家这次的行事令人生疑。”
“的确，我也是猜不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宁家有懿王，他们为何又要向殿下示好？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代价，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想让你对懿王留手？不应该啊，众所周知懿王由于王家和宁家的支持，要银钱有银钱要人才有人才，可以算得上是势力滔天了，在朝中可比殿下有话语权得多。”
詹子濯在周承昀面前可谓毫不避讳，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无遮掩隐瞒，这一点也是周承昀比较赞赏的地方，毕竟以他睿王的身份，放眼整个北魏也交不到几个敢在他面前直抒真意的知心好友。
陆韶华听詹子濯说得如此直白，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说道：“子路兄也该给殿下留些颜面才是。”
詹子濯转头看着周承昀，双眸清澈得宛若湖水：“殿下，我有说错吗？这是事实啊。”
周承昀拍了拍詹子濯的肩膀，笑道：“子路说得不错，本王在朝中的确比不上皇兄有话语权。”
“这就是了，现在咱们是在分析这宁府的真正用意，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其实到是觉得宁家和王家此次是以退为进，他们一方面支持懿王做了些人神共愤的事，一方面又怕殿下将此事完全公诸于众，便舍了整个齐鲁的粮食生意来博殿下的宽恕。”
詹子濯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抓耳挠腮又思虑了一会，这才接着补充道：“不行，我被自己给绕晕了，这件事着实是太过矛盾，哪有人即做恶事又做善事，这恶人善人都让他们做了。”
“我想到还有一个可能，此事根本就不是王家和宁家的本意，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此人想要助殿下一臂之力。”
陆韶华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周承昀用食指轻轻叩击着木桌，像是在思考詹子濯和陆韶华的话，詹子濯似是不想再继续看这些恼人的账本，转手把桌上的账本都扔到了地上的木箱里。
“如果是有人想要助本王一臂之力，此时为何不现身？还有一个问题，此人是从何处得知要查粮铺的消息，这件事可只有咱们三人知道。”
周承昀此言一出，詹子濯和陆韶华皆是缄默。
长安城是个是非之地，不论什么消息都传的飞快，户部尚书陆文德被禁足的事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