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袖嫣笑道:“这话就失真了吧?‘无影蜂’无少侠难道忘了当时我也在场?”说着,笑吟吟地盯着韩笑伯。韩笑伯一愣,笑道:“什么‘无少侠’?我都伤心成什么样了你还故意气我?”朱墨羽道:“看来其中有不少‘不为外人道也’的苦衷,只能祝韩兄早日达成所愿,抱得美人归了。”
韩笑伯无奈地摇头苦笑,李袖嫣又道:“你最近可曾听到那个怪老头的消息?”韩笑伯眼光一亮,既而摇头道:“前几日听说他在嘉庆府杀了个狗官,还留字自称什么‘紫血怪叟’。我也曾想找他要回二小姐的画像,可是忌惮他武功了得,为了一副画像丢了小命,却也划不来。难道李小姐有他最近什么别的消息?”李袖嫣摇头道:“我也仅知道这个消息。”朱墨羽道:“这还不简单?韩兄妙笔再挥,重新画一副,再找人绣出来不就万事大吉了?”韩笑伯不经意地瞪了朱墨羽一眼,无奈地道:“朱兄有所不知,当时我也是仅凭短暂的记忆画得此画,倒也有八九分相似。如今事隔多日,再也找不到当初的灵感。”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天气不早,韩笑伯起身道:“就此告辞,后会有期。”韩笑伯走后,二人回房。朱墨羽还在想着吃饭时见到的那个见识非凡豪气冲天的乱髯汉子,虽身处草莽仍心系庙堂及天下黎民,称得上是一位侠客。心里想着这,嘴上却与李袖嫣聊着一路来的奇闻偶遇,李袖嫣突然问道:“只是不知道那位二小姐长得什么样,连臭名昭著的‘无影蜂’也被迷得七荤八素的,真想见识见识。”朱墨羽笑道:“难道天下还有比咱们李袖嫣李小姐更美的人吗?李小姐可称得上是武林第一美人啊!”李袖嫣斜眼娇嗔道:“此话出此真心?”朱墨羽道:“真心。”李袖嫣笑道:“果然?”朱墨羽亦笑道:“果然!”二人说笑了一番,朱墨羽回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二人寄马步行,带了干粮,寻黄山胜景而去,还未至黄山,便远远地看到巍峨的山峰直插入云端深处,朱墨羽笑道:“若是那位徐弘祖先生陪我们游览黄山,解述各处风景,那自是另一番滋味了。”登了半日,朱墨羽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越来越散乱。李袖嫣虽是女儿身,但有武功在身,竟比朱墨羽显得轻松自在多了。奇松、怪石、云海真是目不暇接,身临此境自是流连忘返。是夜,他们吃了自带的干粮,找了一处不会被禽兽伤身的寓所,勉强睡了几个时辰,天刚蒙蒙亮,朱墨羽就醒了,推醒李袖嫣,李袖嫣勉强睁开惺忪睡眼不悦道:“天还早呢?”朱墨羽道:“咱们趁此再往上走一段路,到时正是日出的时候。”
如此游览,在黄山胜地逗留了三天之久。虽时日非短,却无法遍览黄山诸景。第三日午后,二人带着浑身的疲惫与满怀的欣喜下山而去。太阳落下山后,方下得山来。
看看四野慢慢暗了下来,二人不禁加紧脚步,向着寄马的客栈快步而行。突然,李袖嫣停步道:“树林中有人。”说着,拉朱墨羽藏身于路旁巨树之后,自己探手入怀,暗扣了满手的暗器。朱墨羽亦屏住呼吸,不明所以地看着李袖嫣,竖起耳朵静听片刻,轻声道:“听到了什么?”李袖嫣嘘了一声,半天才轻声道:“刚才我分明听到一声,怎么又没动静了?”朱墨羽附耳道:“别是你听错了?也可能是什么飞禽走兽夜晚出来觅食也未可知。”李袖嫣正想反唇相击,突然又转动着两颗乌遛遛的大眼睛,轻笑地一指右前方的树林,道:“刚才又传来一声,应该在二里以外。”
朱墨羽轻笑道:“你什么耳朵啊?二里之外的人声你也听得到?”李袖嫣白了一眼,加快脚步。朱墨羽快跑两步跟上,道:“会不会是野兽?你可听清楚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袖嫣停住脚步,拉过他的手臂,用力扭了一下。朱墨羽吃痛不敢高声叫喊,只能低声呻吟一下,李袖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人声。”说完,二人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走不到半里路,突然看到路旁草丛里躺着一个人,黑衣黑裤,头上罩着黑巾。李袖嫣抖出腰中一条金丝索防身,示意朱墨羽退后。未到身前,金丝索像灵蛇一般向黑衣身头部击去,噗的一声,金丝索头扎入黑衣人头侧草丛之中。李袖嫣轻身飘进,伸手向那黑衣人胸腹点了几点,探了探他的鼻息,回头道:“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二人继续向前而行,一路上又见到了十几个如此着装、死法各异的人。二人心里越来越奇,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脚下加快速度。突然,树林深处又传来一声清晰的呻吟声。李袖嫣回身对朱墨羽轻声道:“紧跟着我。”朱墨羽见她一改往日嬉戏笑谑的样子,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她向树木深处矮身逶迤而行。
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只见脚下的野草被踩踏得凌乱不堪,两人俯身片刻,见无甚动静,于是再往前走,偶尔会碰到脚下散落的兵器。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只见地上躺着三个黑衣人,月光透过树叶斑驳地照在地上,依稀还是先前遇到的黑衣人的打扮。突然从左侧传来一声惨痛的呻吟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较远处倚树半躺着一人,只是离得稍远,看不清他的样子。李袖嫣低声道:“看来此处刚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搏斗,只是不知是敌是友,如何搭救?”朱墨羽道:“要不要过去看看?”李袖嫣迟疑片刻,道:“你在这里别出声,我过去看看。”说着,从腰门轻轻抽出金丝索,缠在手腕上,另一手扣了数十枚暗器,放轻脚步,十分谨慎地飘身至那人身边。
离那人尚有四五步的时候,抖开金丝索,防止别人偷袭。那人犹如死了一般,李袖嫣看那人一动不动,蹲下身来探了探鼻息,回身向朱墨羽打了个手势。朱墨羽慢慢地挨近,轻声问道:“可有救?”李袖嫣从身上掏出金创药道:“伤得太重,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李袖嫣给那人敷上药,撕下他的衣衫在肩上胸前包扎起来。朱墨羽给他喂了几口水,那汉子才悠悠地转醒,依稀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