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羽回到房中,吃了些斋饭,刚收拾妥当,澄证迈步入房,朱墨羽忙施了一礼,道:“有劳大师了。”澄证笑言无妨,二人相伴出了禅房,澄证道:“掌门师兄另有要事,不便亲送。”朱墨羽连道不敢有劳。
说话之间,二人离了少林寺,向西北而行。一路之上,风景秀丽,树荫铺地,二人边说边行,也不觉劳乏,行了三四里,便来至五乳峰下的达摩洞。峰下的阜丘之上,有一座深广各三间的大殿,澄证说此殿建于宋宣和年间,朱墨羽细细打量,虽历经风雨,依然完好如初。殿前门口雕着一副楹联,最能说明达摩祖师的身世来来历:在西天二十八祖,过东土初开少林。
二人来至一处深约一丈半,宽约一丈的天然石洞,这便是达摩祖师面壁之处。二人虔诚参拜一番,澄证起身道:“事不宜迟,咱们开始吧。”说罢,二人对面而立,澄证解下袈裟,盘膝坐下,朱墨羽也把紫血剑倚在身后壁石上,对面坐好。
澄证道:“老衲师兄弟受清玄道长之托,经掌门师兄首肯,在此为施主疗伤,此间苦难艰险异常,还请施主戒心清欲,摒弃俗念。”朱墨羽恭敬道:“一切听从大师吩咐。”澄证微笑道:“善哉。”接着又道:“施主要进入空心忘我之境,老衲以少林绝学《易筋经》为施主通脉疗伤。每天疗伤两个时辰,自我调息两个时辰,不可间断,此间之事,以后更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日月更替,朝夕轮换,转眼秋去冬来。这一日,朔风北吹,乌云满天,落日时分飘下了一阵雪花,把城外的一条蜿蜒小道映衬得格外耀目。这时从远方驰近三匹骏马,通体雪白的马上坐着三个女子,身上的狐裘披袍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花,从马口里喷出一道道白气,料想是远途而来,奔驰已久。马蹄踏起地上的雪泥,许久才落在洁白的薄雪之上。飞驰过后,雪地上只留下十几个凌乱的马蹄印。
三人路上快马加鞭,向北而行,不敢有片刻耽误。这一日,进入山东境界,午后时分又下起雪花,半个时辰便染白了世间万物。山野之间一片寂静,寒鸦声消,振翅飞去,寒风从耳边吹过,凛烈而刺骨。三人连日里奔波劳累,急于赶路,此时正腹中空空,一时又迷了路,白茫茫的世界里不辨南北,也只能信马由缰地向前沿着小道行走。
又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算来应是午时前后,正百无聊赖之时,突然从身旁边林中窜出几只飞鸟,惊慌地鸣叫两声,消失在漫天飘舞的飞雪之中。于此同时,马匹也是一声长嘶,停下脚步竖耳细听,不由觉地倒退了两步。随后一声大喝,从林中跳出数十个大汉,手拿钢叉大刀,大喊大叫。
空儿在马上道:“各位好汉请行个方便,不知从这里到济南府怎么个去法?”其中一个汉子挥舞着大刀,不怀好意地笑道:“三位小娘子好说了,雪天行走,路滑马乏,何不到寒舍避避风雪?等到天晴雪化,再上路也不迟。”枫儿于马上一抱拳,道:“不敢有劳众位大叔,还未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另一个汉子走上几步,道:“说与你们也无妨,只是怕吓破了你们的小胆。咱们这个地方,有一个好去处,名叫五虎寨。咱们寨主早年间定下规矩,无论是官是商,是男是女,要想从五虎寨下经过,都得留下几两随身钱财。”旁边一个少年道:“看你们非官即商,一定带着不少钱,咱们爷几个在这雪地里趴了这么长时间,这下可以回去过个好年了。”众人闻此,一齐大笑起来。
原千惠冷笑一声,道:“不瞒几位好汉,碎银子呢,我们倒是还有几两,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过来拿。”此话一出,又引来这十几个人一通好笑,笑了半天才止住,道:“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自己拿出来,万一我们几个人粗手笨脚的,碰坏了你们这粉胳膊细腿的,岂不可惜?”空儿在马上微怒道:“你们身强力壮的,不在家好好过日子,却做这见不得人的行当,今天遇到三位姑奶奶,自是你们晦气。”说着,从马上轻轻跳下,在马鞍上拿下佩剑,冷冷地道:“我原不想与你们为难,只是今日不除了你们,过住的客商岂不遭殃?”说罢,长剑抖出,雪光中映出一道寒光。?
?十几个人一愣,便慢慢地围住了空儿,不待空儿先动手,十几个人一齐向她身上招呼。空儿长剑挥动,剑光闪闪,顷刻之间逼得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枫儿与原千惠坐在马上冷眼观战,见空儿游刃有余地在众人之中不停地游斗,对付这些只有些蛮力的粗壮汉子,绰绰有余了。枫儿叫道:“我与小姐先走一步,你随后便来。”不待空儿回答,便与原千惠催马前行。
围住空儿的人见久斗不下,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忙里偷闲,嘬唇为号,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声,声传数里之外。原千惠与枫儿刚走出一段距离,便见左前方山坡上斜刺里又冲来一队人马。三五匹黑马在前,后面跟着七八个健步如飞的汉子,顷刻之间便到了眼前。
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少年,身后背着一柄银柄厚刃刀,正是左谦之。左谦之见是原千惠三人,忙跳下马来,高声吩咐众人停手,快走几步笑迎上来,道:“三位姑娘如何到了这里?真是有失远迎。”原千惠笑吟吟地道:“这不是有这么多人来迎了吗?”左谦之脸上一红,憨笑两声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