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裴秀还做着晋朝的尚书令
那些如山的奏章
会让他的目光很沉重
精心揣摸对奏
会让他的心毫不轻松
（脸上的谀笑
有时是官场必备的基本功
罩下来不断摧毁着人的性灵）
裴秀不再是尚书令
时间对他很充分
他的眼睛看到了天下的山川
他的心感受到江河水流
那种激越和震动
伏在闲淡的官案上
裴秀画山画水
画线条蠕动的大地身影
画自己巡游在锦绣江山的眼睛
古老的长江游泳
游出了宽广的水声
深沉的黄河奔腾
奔到裴秀手中时
变成了一支笔曲折往返的沉吟
高山腾跃起来
春天的虫声和溪水
一起冲进了永远的时空
关隘们守着自己的门和古老的通行证
每一条道路都遵守比例和规则
进行着顽强的延伸
延伸进裴秀乐此不疲的黎明中
《禹贡地图》里
喧响着现实的野风
《地形方丈图》中
跳动着大湖的鱼群
裴秀已不做尚书令
做一回好山好水的掌门人
裴秀的潇洒
从来不曾告诉给任何热衷于竞奔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