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镇报社就在镇东边的太阳大街上。说起报社的创始人,那还是龙克的一位熟人呢,他就是曾经在“警长摩托车失窃案”中采访过龙克的、Jxx电视台的第一当红主持人——德伯先生。
在“警长摩托车失窃案”中,德伯先生从电视台带来的新款野马牌摩托车被烧成了一团废铁,他也跟着被炒了鱿鱼。德伯很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他决定在小镇上大干一场,一个人办一份《巧克力镇报》。
首张报纸是在昨天早上正式诞生的。为了能使报纸尽快被大家接受,德伯决定在第一个月里免费送报给大家看。这也是为什么两位猝死老人尸体旁边都能发现《巧克力镇报》的原因。
然而,就在报纸发行的头两天里,小镇上却接连有两位老人死去,这多少给新生的《巧克力镇报》蒙上了一层“死亡报纸”的阴影。这两件事究竟纯属巧合,还是有某种必然联系?德伯社长此刻又是什么心情呢?
“请进!”
敲门声才响起,门后面就传来德伯那尖细甜美、充满自信的声音。
龙克和巴托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豪华气派、足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办公室,虽然只有德伯一个人,却并不显得冷清,因为墙上贴满了他的巨幅彩色和黑白艺术照,看起来颇像是不同品种的德伯的展销会。
看到警长他们,浑身世界名牌的德伯社长立刻迎了过来,以他那特有的主持人腔调开了口:“哎呀,这不是亲爱的可爱的无比敬爱的龙克和巴托嘛,快请坐!今天天气不错,我的心情也很好,再加上你们的到来,可真是三喜临门啊!”
说到这儿,德伯忽然狡猾地一笑:
“不过,我记得龙克先生一直拒绝接受我的采访,你今天到我的办公室来,哈哈,不是自投罗网吗?”
看来,德伯先生并没忘记在“警长摩托车失窃案”中采访的不快。
龙克不想和他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是向你了解一下广告方面的事。”
“哦?龙克警长也想做广告?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哪。”不等警长解释,德伯已经抱来了一大摞广告报价单,“不知警长先生要做什么样的广告?我们的广告费用非常便宜,也就是人家《大腊肠邮报》的零头。这里毕竟是小镇嘛,普通广告也就是您一个月的薪水。对了,龙克警长一定是想登交友广告吧?我听说您连女朋友还没有呢……”
龙克剧烈咳嗽了起来——气的。
“我根本不想登什么广告!我来是要了解一下‘葡萄熟了’广告的详细资料,因为它很可能涉及两起谋杀案!”
“哦,原来是这样。龙克警长驾到,本报社当然会全力配合了。”德伯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哎呀呀,第一嘛,您可别听信那些无聊小镇居民的说法,我的报纸跟这两起谋杀案毫无关系,根本不是他们说的什么‘死亡报纸’;第二嘛,我当然愿意把广告的详细资料都告诉您了,可是,龙克警长,这可涉及商业秘密呀。当然,您可能不了解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噢,这都赖小镇太闭塞了,自然不能和大腊肠市比。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广告的详细资料绝对属于商业机密。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模范报社,怎么能把客户的机密随便告诉别人呢?”
“可是,根据小镇《治安法》第二十五条,警务人员在调查案件时,有权知道你那些商业秘密。”巴托据理力争,他对小镇法律倒背如流。
“啊,好像的确是这样。”德伯轻轻弹了弹自己的名牌衬衫,不屑地说,“不过嘛,在我来小镇筹办报社的时候,亨吉镇长就曾经跟我说过,除非有他的亲笔批示,否则,我可以拒绝回答任何政府部门的询问,当然也包括你们警察局了。”
说到这儿,德伯突然夸张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世界名表——蜗牛牌金表,故作吃惊地说:“哎呀,真是太抱歉了,警长先生!明天报纸上八大主要版块中,有七个都需要去采访亨吉镇长和他夫人呢。我已经和镇长大人约好了采访时间,现在必须出发了。可不能让镇长大人等咱们呀,您说是不是?”
龙克强压住怒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明天报纸上还会不会登‘葡萄熟了’的广告?”
“这个,”德伯转了一下眼珠,狡猾地说,“我想应该会吧。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什么事都在不断变化嘛。”
“这个浑蛋!”
从报社出来时,巴托脸都气紫了。
“明明可以告诉咱们,可他就是不说,还搬出亨吉镇长来吓唬人!龙克,难道咱们就不能强行检查他的广告资料吗?”
“你认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亨吉镇长会给咱们签发对报社的搜查令吗?”
巴托不说话了。
“但愿那只是一条普通广告吧。”警长无奈地说,“不管怎么样,明天早上一定会有结果的,毕竟巧合不会一而再,再而三。”
“龙克,你说明天早上还会有老人猝死吗?”一想起那些死去老人的怪异笑容,巴托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龙克停住脚步,望着天边渐浓渐厚的乌云,忧虑地说:“你没觉得凶手今天早上选择的作案时间和作案方式都有些违背常理吗?他故意在大家晨练的时候行凶,故意站在窗户旁边大喊大叫,故意穿得异常难看,故意让老威森死的时候发出悲惨的叫声……这些,不正说明他是有意让大家发现这起凶杀案吗?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这么大的无谓风险呢?答案只有一个,他要用这种方式威慑大家,特别是威慑他的对手们。我想,这很可能是一种最后通牒。如果真是这样,凶手就绝不会就此住手,小镇最近再不会太平了。”
巴托的嘴唇和牙齿剧烈颤抖起来——吓的。
当警长他们离警察局还有三条街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挥舞着菜刀,从路边一所房子里猛冲出来。只见他一边对着空气奋力砍着,一边疯狂地喊叫:“恶魔!我不怕你!来啊!别想吓住我!我知道是你,可是我不怕!来呀,别躲在暗处,来决斗啊!”
“是老约赫!”巴托叫了起来,“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疯了?”
龙克冲上前,飞身夺下约赫手中的菜刀,然后轻轻拍着这位两眼通红、目光迷离、愤怒无比的老人的肩膀,不断地安慰道:“好了好了,约赫先生,恶魔已经被你杀死了,他再不会来了……”
老约赫终于平静下来,他认出了警长。
龙克隐隐觉得老约赫一定知道些什么,他试探着问:“约赫大叔,那恶魔究竟是谁啊?告诉我,我可以跟您一起对付他。”
“哼,休想!”约赫老人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狠狠瞪了龙克一眼,“别想让我告诉你!所有警察都是坏蛋!我恨警察!”
说完,他转身走进自己的房子。
“真是不知好歹!”巴托气得叫了起来。
龙克却没有生气,他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围观的人群散去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恐慌和不安。
整个巧克力镇被一种浓重的恐怖阴云牢牢地笼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