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堆上的身影环顾四周,一阵的迷茫与无所适从。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衫,不禁将眉头皱了起来,唯一完好的一件上衣此时也已经肮脏不堪。
略微收拾了一下,人影径直向村庄走去。那里散发的阵阵肉香,让这个饥肠辘辘的身影难抵诱惑。
人影穿过几座院落,来到一处敞开的院门前,那诱人的阵阵肉香便是从这里飘散出来。
人影看看了自己肮脏破烂的衣衫,又忍住将踏上门槛的脚拿了回来,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空空的肚腹。
这简单的动作正好被身后的一个胖子看在眼里。
“怎么,饿了?”
胖子体大腰圆,光秃秃的脑袋油光发亮。身上系着一条油乎乎的大围裙,而手里正托着一块有四五十斤重的五花肉。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有些手足无措的身影。
人影没有回答,默默的走到大门的一侧,让开进门的道路。
片刻后,人影还在踌躇无措之际,那名胖子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个花白瓷碗上面放着两个大白馒头。
人影无声的接过没有任何表示,走向一边的院墙,蹲在那里享受着久违的美食。
人影食不知味狼吞虎咽,转眼便将一碗菜和两个馒头填入肚中。
一个不大的院落之中,南墙处有两个大型的土灶,两口大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阵阵肉香四处飘散。东面有一个水井,旁边的木盆中还有一些未曾洗刷的碗筷。
“臭要饭的,谁让你进来的。”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向人影大声呵斥道。
人影如遭雷击,迅速的站起身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未洗刷干净的汤盆。刚欲说话但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呵斥声引来屋中的胖子,看到已经洗净的双手和旁边一些洗刷干净的碗筷竟露出淡淡的一丝笑容。
“小雷子,找你的几件衣服给他换上。”胖子笑意浓浓的说道。
“啊?”
“啊什么,快去。”
胖子手提一把斩骨刀来带人影面前,而人影似乎并无惧意只说了一声:“谢谢!”
“叫什么名字?”
“卫道升。”人影毫不犹豫的将梦境中的人名说了出来,他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名字,虽然什么都不记得。
“到那边洗洗,换了衣服过来帮忙。”胖子话虽不多但语气坚定。
换完衣服的卫道生,面容白净身材匀称,一对招风耳更映衬其俊朗的面容。但其面色却是一脸的迷惑与不解。
当看到那小号的衣服时,还以为被人捉弄。但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却让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身形与面容显然与梦境中的自己有天壤之别,这明显是一个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
“我不是那个梦中的卫道升?那我是谁?”令人头大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中。
“呦,我的衣服你穿着还很合身呢。刷完碗去烧火,别偷懒啊。”
在两口大锅前,小雷子正将一把把的药料投入到沸水之中。让在一旁的卫道升看得一阵无语,大脑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样不对,药料不是这么用的。”
西面的厨房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碗盆的碎裂声。
“跟了我几年这点事还做不好,你给我出去。”厨房内传来胖子的怒喝声。
小雷子惺惺的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正看到卫道升将一块块投入汤锅中的药料拣出。
“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一个要饭的懂个屁啊。”小雷子刚刚挨完训斥明显情绪不好,正好发泄在卫道升的身上。
外面的训斥和辱骂同样引来那名胖子的关注。
“师傅,你看。”小雷子指着旁边被挑拣处的一碗药料说道。
当肥胖的脸上看到那一大碗药料后也不禁的一阵皱眉。
“你为什么这样做?”
卫道升也是一阵心虚,他不知何处来的自信让他清楚这样做是对的,初来乍到面对别人的质疑内心还是有些不安。
“这几种药料都是味道极浓厚的,放多了会影响肉质的味道。尤其是象桂平和白芷一类。并且这明显是一锅味道浓厚的老汤,就更不需要太多的辅助。”卫道升的声音虽不高,但明显带着一种自信。
胖子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后,冲小雷子呵斥道:“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些不能放太多,你还不如一个不懂行的人。”转头又像卫道升说道:“你跟我进来帮忙。”
厨房内那圆圆的菜墩,厚重的菜刀,熊熊燃烧的火炉,还有这远胜外面的温度和油烟味,竟让卫道升有一种熟悉和舒畅的感觉。
“切点炒菜用的葱姜小料,一会儿要用。”
胖子毫不客气的吩咐完后便转身去做其他的了,但眼神却不时的向卫道升的方向看来。
卫道升拿起那把厚重的菜刀,一股莫名的感觉扑面而来。只见菜刀快速的在手中翻飞,传出一阵阵急促,稳定且有规律的响声。让一旁的胖子也有些瞠目结舌。
“师傅,这些菜都要改刀吗?”
“嗯。”胖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
快到中午,忙了一上午的厨房终于迎来片刻的休息。通过聊天卫道升知道了那名胖子姓高,是镇上一家饭馆的老板,同时也是一名手艺极好的厨师。而小雷子则是他唯一的徒弟。今天这个村中有人成亲,特邀请他来下厨的。
在院墙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喧闹和熟悉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当这声音传入卫道升的耳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浮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模糊的身影,穿一身白色的婚纱正向他徐徐走来。
“道升,准备上菜了,想什么呢?”
“哦。”卫道升用力的摇了摇头,从那模糊的意识中醒来。
“红扒立子(栗子)鸡、年年有余、四季发财、鸿运当头……”一道道喷香的菜肴从卫道升的手中被送到婚礼的饭桌上。
夜晚时分,卫道升跟随着高胖子回到了这里唯一的一座小镇上。
他们所处的地域名为边州是黑岩大陆最南端的偏僻一隅。而这个小镇在边州的最南边,紧挨着幽魂森林,也是进出幽魂林不多的入口之一。作为镇上唯一的一家饭馆,高胖子的见识还是非常广博的。
“你这件衣服绝对不是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所能有的,也许是一些狩猎者丢弃的。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高胖子摩挲着卫道升那件唯一完好的衣衫,不住的赞叹。
“这布料实在是太好了,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咦!道升你看这里有个字。”
在衣衫的一根衣袖内侧有一个精致的“景”字,位置并不显眼连卫道升都不曾发现。
“碰到有路过的狩猎队伍你问问他们吧,那些可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见识广博,肯定认识。”高胖子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尊敬与向往。
卫道升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偏房中,虽然简陋了点但好歹有了住处。
夜晚卫道升心绪难平,从小臂上摘下一把精美古朴的匕首。这是早上换下那件衣服时才发现的。
匕首小巧至极只有七八寸左右,匕首的把上凿有七颗大小一样的空洞,仿佛深不见底一般。护手部位像两个弯弯的月牙,刀身成漆黑色,刀刃一边成波浪行一边平滑且锋利无比,中间有一凹槽直通刀尖。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这样一件武器,匕首入手温婉犹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竟可以随心所欲。在其小臂处还有一个专门放置匕首的皮套,制作也是相当的精细。
第二日,卫道升便在这家名为“高家客”的小饭馆内打杂帮忙,在他的意识中是第一次见识这片大陆的神奇。
有各种各样的狩猎者,有人能够单手举起几百十斤的重物且轻松自在,有些老者明显已近古稀之年但步履轻盈可以凭空取火焚烧十丈内的任何东西。还有那头上长角的鹿角马,力大无穷的驼牛都让卫道升吃惊不已。
上人,这就是拥有超越凡人的人上之人。
太多太多的新鲜事物让卫道升对这镇外的世界开始无限的向往,但可惜依然没有人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更没有人愿意带他离开这里。理由很简单他太弱小了,不想增添一个累赘,这同样让卫道升无语。
一日,同样来了一批从幽魂林狩猎回来的队伍。唯一不同的是队伍中的几人均不善言辞,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几位上人,可否打搅一下,是否能认出这件衣服的来历。”卫道升如往常一样不抱太大希望的去向别人询问。
“咦,这件衣服不凡啊,竟还有灵力波动,应该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卫道升类似的话语听了不知多少遍,但无人知道更加具体的细节。
“我来看看。”
一个面色阴沉的魁梧大汉,难得的开了一次口。因为卫道升发现他自进门后只说过一次话,还是在点菜的时候。
大汉将衣衫在手中摩挲片刻,很自然的找到了那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景”字。
“景家!”大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又再次翻看了起来。
卫道升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兴奋紧张之情无以言表。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位上人可是认识这件衣服。”
“认识,你是怎么得来的?”
卫道升将自己的事情略微讲了一下,便又急切的说道:“这可能关系到我失去的记忆,还请上人告知。”
“这件衣服应该不属于这一州,而来自黑岩大陆的景家。”
此言一出,让在座的其他几人都震惊不已,不来自这一州还勉强能够接受。
景家是何种地位,那是整个黑岩大陆最强的五大宗门之一,随随便便走出一位高手便可以将整个边州踏平的超级家族。
“那上人可愿意带我离开这里,不求能够走出边州,只要能够到达边州腹地就可以。”卫道升激动且真诚的说道。
“可以,但这一路太过凶险,你一定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我并不能保你无性命之忧。”
卫道升激动万分,他没有想到此人会答应的如此痛快。而一路的凶险他也早有耳闻。向他这种普普通通的凡人根本没有可能走到边州腹地。
其他几人对这名大汉的决定显然也有些吃惊,但不知为何都没有开口反对。而大汉也没有再做任何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