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盛影摇醒,我忐忑地告诉她:“我问你一个事,凌天睿怎么会知道我开的房是‘双人间’,难不成,他在这个酒店也有眼线?”
盛影本来对我一路报告行踪这样的行为很是不齿,听到这样问,她不耐烦地说:“什么眼线,你当是演地下党呢?现在的酒店在网上都可以订房,只要他输入你的酒店,一查,就知道哪一间是‘标准间’,哪一间是‘豪华间’,那一间是‘双人间’了。这需要安排什么眼线?”
“哦……”我懊恼地挠了挠头发,“那现怎么办?”
“你就说你喜欢‘双人间’,一张床放行李,一张床睡人……”盛影翻个身,瞌睡完全被我搅散,干脆坐了起来,接着说,“或者,直接告诉他,就随便开了一间。要不然,我躲出去,你俩来个视频通话?真是的,出个差而已,跟做贼一样!”
盛影气冲冲地进了洗手间。
我顿了顿,回复凌天睿:刚刚补了一个觉。我就随便开了一间,看到价格合适而已。
凌天睿没有回复。
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3点半,可能他在开会。
起床换衣服,去洗手间和盛影一起补了个妆,问她要不要出去逛逛。
“按照梁允的安排,我今天刚刚到,可以不用干活,先休息。明天是周末,正好钟大夫的儿子不上班,我再去找他。”
盛影白了我一眼:“难怪你之前做了那么久,上级对你的评价也只是一般。老板说要你休息,你就真的休息啊?一点都不自觉。”
“啊?”我也是一翻好意,想着她陪我来了,带她去逛逛,什么江外滩,东方名珠,都去看看,也不枉我们来一趟。可盛影不领情,直接下了命令:“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你去找钟大夫的儿子,我去凌氏总部打听情况。”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盛影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很闲啊?”
我想了想也是,她可是请了假来帮我干事的,当然是抓紧时间得好。
“我去找钟大夫的儿子,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你要怎么去凌氏打听情况?要面试吗?”我好奇地问,看盛影的模样,好像挺自信的,应该已经有一套方案在心中了。
盛影想了想,说:“要不然这样,我先陪你去找钟大夫的儿子,你再陪我去凌氏,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商量。”
“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一开始就不希望分开行动,要论魄力和执行力,盛影要比我强很多。有她在,谈判的成功率可能会增加许多。
她前段时间,不还被公司选中,却封闭培训了一个月吗?
补好妆,我俩就出了门。我把钟大夫儿子的信息从邮箱调了出来。
叫钟琪,28岁,目前就职于一家日企,主要是生产电梯的,公司在青浦区,人就在浦东新区。现在是下午四点,他应该是六点下班。
加班的话,或许更晚。
我想了想,问:“不然,我们先去凌氏?”
“去凌氏,也还早……不然咱们先吃点东西,坐坐,好好计划一下去了要怎么说。”
“去凌氏不是正好上班时间才去吗,为什么还早?等下班了,还去打听个什么东西?”我奇怪地问。
盛影白了我一眼:“你知道个屁……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我俩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馆,一人点了一杯卡布其诺。
盛影从包里拿出一沓便利贴,又拿出一张笔,问我:“先说说,去了钟琪那里,你怎么说?”
我眨了眨眼:“就照实说,我是‘和风’公司的,想买他爸爸的配方,但是老人家没有同意。于是我来找他……再跟他介绍一下我们公司,讲一讲钟大夫在家的情况,说服他回去看看老人家。”
盛影把我话里的几个重点信息写出来,撕下来,贴在了桌面上。
接着,就看着那张纸沉思。
我看她这么认真的模样,倒像是比我更上心。我有点儿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地低头去喝咖啡。
“你想想,如果你是钟琪,听到这么直接的一个推销,你不会反感吗?”盛影抬起头来问我。
我怔了怔:“我本身就是个推销业务的,得有被人反感的觉悟吧?”
盛影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做这一行的没有错,但你也要讲究方法。现在配方又不在钟琪手上,你跟他谈单有用吗?他会想,他爸不同意自然有道理,再说他跟钟大夫已经好几年都不联络了,一联络就是让他卖配方?你认为他会听吗?人家大学毕业后就没要过钟大夫的钱了,现在你指望他去为了钱,主动跟他爸联系谈卖掉配方?这百分百不会成功啊……”
听她这么一分析,我自己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非常有道理,叹了一口气,问:“那依你看……”
盛影拿起笔,在另外一只便利贴上写了两个字:“理由。”
接着解释道:“你要搞清楚,你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跟钟琪谈什么配方……你的主要目的是说服他回去看钟大夫,帮他们父子关系重新于好。你把他带回去了以后,跟钟大夫再谈配方的事,才会容易许多。而现在,需要一个钟琪跟你回去的‘理由’。”
我皱了皱眉,基本明白了她说的话。
“编个故事吧。”盛影拿着笔,用笔尾在额头上来回划动着。从高中时候起,她认真思考的时候,就喜欢做这样的小动作,“钟大夫嘛,是个医生,你可以说他治过你,所以很感激他。但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回去一问,人家又没有治过你,岂不是你在撒谎?”
“可他确实治过我。”我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脚踝,笑道,“那天我为了能进门,自己把自己的脚给崴了。”
“崴了脚?”盛影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威个脚,至于感激到要来上、海、帮他劝儿子吗?这‘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一点?”
我和盛影同时沉默下来,两分钟以后,又同时抬起头。
我说:“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