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檀弓上》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谓之曰①：“子盖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骊姬，是我伤公之心也。”曰：“然则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谓我欲弑君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国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辞于狐突曰②：“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③，以至于死。申生不敢爱其死！虽然，吾君老矣，子少④，国家多难。伯氏不出而图吾君，伯氏苟出而图吾君，申生受赐而死。”再拜稽首⑤，乃卒。是以为恭世子也⑥。
【注释】①重耳：晋献公的儿子，申生的异母弟，他劝申生向献公说明真相。骊姬又向献公进谗言：两个公子重耳、夷吾（申生的异母弟）都知道毒肉事。重耳、夷吾因而出亡，以避祸害。②狐突：申生的老师。③伯氏：指狐突。鲁闵公二年，晋献公命申生领兵伐东山落氏（赤狄的别种，在今山西垣曲县东南）。狐突劝申生趁机出亡，申生没有采纳他的意见。④子：指奚齐。后为里克所杀。⑤稽首：叩头到地，最恭敬的一种跪拜礼。⑥恭世子：恭，申生死后的谥号。
【译文】晋献公打算杀死他的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对申生说：“您为何不对君王说说您的想法呢？”
太子说：“不行。君王的心在骊姬身上，这样做就是我刺伤君王的心呀。”重耳说：“既这样，那么为何不逃走呢？”太子说：“不行。君王会认为我要杀害他呢。天下哪有没有父亲的国家呢？我逃到什么地方？”
申生派人去向狐突诀别说：“申生有罪，没有记住您的话，以至落到丧命的地步。申生不敢贪生怕死！虽然这样，可是我的君王老了。他的儿子还小，国家多难。您若是不肯出来为我君王谋划国家就罢了；您如果愿意出来为我君王谋划，我申生愿意蒙受您的恩赐而死。”于是拜了两拜，叩了头，就自尽了。因此谥号为恭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