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勾人心魄的一个可人儿,那皮肤、那曲线、那脸蛋、那眼神……以前从未碰到过,以后怕也再难碰得到的。真不知道有福消受她的那个男人会是什么样!……还要不要返回去?……算了吧,说不定她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如果我们真的是命中有缘,就一定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又会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某地相遇;倘若无缘,想你再强求也是枉然。
前面交叉路口得往右拐。拐过去再往前走可就离她越来越远了。现在是红灯,有一堆人正候在斑马线外,一个个都提着脖子盯住交通灯,只等绿灯一亮,就甩开膀子向对面冲去。忙忙碌碌的人群,每一个都在奔向各自的目的地。就说你吧,此刻就正忙着赶往集邮公司。
世纪百货大楼的建筑工地。行人得从用脚手架搭造的通道内穿过,里面到处都淌着从工地上流出的污水,过往的人一个个都踮着脚在“犹步萦纡沼”。这座大楼的建造已经快三年了,周围比它规模更大、动工更晚的大厦都早已竣工并交付使用,唯独它,象个久病不愈的重号躺在这里,既阻碍交通又有碍观瞻。
走出人行通道后,向上望去,那高高的塔吊的长臂刚好就停在我头顶上空。……吊臂突然掉下来,砸在你身上,把你压成一滩肉泥!……明天的报纸或者电视上会出现类似的报道:昨天下午,在世纪百货大楼的施工现场,由于种种原因,致使塔吊的吊臂突然折断,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刚好砸在一个从下面路过的男子身上,该男子当场毙命。后经调查得知,该男子是某单位的一名公务员,利用双休日时间去集邮公司取邮票时途经此地,不料遭此厄运云云。这决不是杞人忧天,也不仅仅是一种精神强迫症的表现,以前在报纸上就曾看到过此类报道。赶快躲远点!小跑着走了一段,终于甩开了它。
有个女人正扭扭捏捏地迎面走来。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再配上那对被描得黑黑的眼眶,整个活脱脱的一只国宝!身体瘦得象根柳丝条,这倒是合了时下最流行的一个词:“玉树临风”;但依我看那应该叫“发育不良”。尽管露出对一切都不霄一顾的形态,却掩饰不住那满脸的病态与倦容;与刚才在车上碰到的那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建设路天桥。越过天桥后不远就到集邮公司了。天桥上有一老妇人正在行乞。她蓬头垢面,骨瘦如柴;一双黝黑的手捧了一个破碗,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个活物。”她也是母亲呀,是母亲就不应该站在这里!兜里没带零钱;不,就给她一张百元的。与《祝福》中的那位主人公一样,她肯定也有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或老年丧子,无依无靠;或突遭天灾人祸,致使家破人亡;或被不孝子孙驱出家门,到老了落得个无家可归……“她们冒着无情北风俯身走着,在马车的轰鸣中不住地惊动。”“他们弯腰、驼背、曲身。”“爱他们吧!他们还是人啊!穿着冰冷的布衣裙,破洞累累。”《恶之花》其实是“爱之花”——对人类无限博大的爱——是爱之无能时发出的忧虑与愤懑!
是啊,他们也是人!如何才能让每个人都享有做人的尊严与荣耀?我们虽只是这宇宙中的一粒粒尘埃,脆弱而又偶然;但毕竟我们是这浩瀚中独一无二的闪灼着智慧的奇芭!因此,我们相互间惟有倍加珍惜与爱护,才能让他更持久更耀眼地开放下去!……
集邮公司到了。推拉门的把手上挂着一块牌子——营业中,门中央的玻璃上贴着几个红字“冷气开放,推门请进”。那就推门进去吧。若是在发廊,此时就会有小姐招呼你:“欢迎光临,先生是不是要冼头呀?”去饭店的话,还会有咨客主动为你开门:“欢迎光临,先生有没有预订好位呢?”去了银行,推开门后首先看到的是那个板着面孔的经警。来到集邮公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空荡荡的大厅,摆满邮品的柜台,还有那几个藏在柜台下的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