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幅字当时的捐赠人讲,他是从亲戚家看到的这幅字,当时这幅字是被垫在了桌子上,当成了一张桌布纸,被他意外发现了,收了过来,这才拯救了这幅字,但是有些损坏已经是不能避免的了。
就比如这上面的油印子。
可是现在,这幅字上一点油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是写好之后就一直被装裱在了这个玻璃框里一样。
中年男人项目组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字从裱起来以后,我可是没动过。”
“我更没有啊,就我这水平,也不敢一个人做什么啊。”
“我怀疑这个叶辰不是人。”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你至少要尊称个半仙吧?什么叫不是人啊。”
另一边,老头儿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挺喜欢的《青山绿水图》也有了变化。
这张画已经非常好,只可惜曾经的收藏人在一次搬家的时候,让它淋了雨,湿了一块,所以那一块儿一直都不太平整,成了整张图的一个瑕疵,这种后期造成的伤害,让老头儿心疼的半死。
但是现在,这张图非常平整,看不出来有任何被水冲泡过的痕迹。
修复人员慢慢分散到了整个屋子的各个角落,欣赏各种各样的画。本来修复室里的画,全都是有一些问题,降低了美观,不能去展览的画。但是现在,修复室就像是一个展厅一样。大家在里面赏心悦目。
刘子航一路走着看着,直到见到了叶辰,先规规矩矩地给叶辰鞠了一躬。
紧接着,双膝一曲,看样子是要给叶辰跪一个,把叶辰吓了一跳,在刘子航还没彻底跪倒地上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只手向前拽了刘子航一把,速度之快相当惊人。
“你这是干嘛啊?我还没提要求呢,这就要跪?”
“看见大神,膝盖一软。”
“我可不是什么大神,你的膝盖先收好,等会再软吧。”
于是两个人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刘子航半跪不跪地屈膝,两只手被叶辰拽住。
“你是神仙吗?”刘子航小声问了一句,表情也看起来怪怪的。
这句话让叶辰有点吃惊,再加上表情一膈应。手一松,刘子航撑不住力气,终于还是跪了下去。因为来的太突然,跪的“不遗余力”。
他听到“咚”一声,然后感到膝盖一痛,当时就没能接着站起来,疼的几乎是要报废了。
叶辰有点不好意思,慌忙想上去扶他。
“不,神仙,不能劳累您,我自己起。”刘子航用手双手撑着地板艰难地站了起来。
其他人这时候也汇聚过来了,“你到底什么什么来头啊?”“你是神仙嘛?”“你是外星人吗?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你需要徒弟吗?我想拜师可以吗?”“我是赵老师的徒弟,那我算你徒孙吗?”
叶辰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你们这些人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科幻看多了,还是灵异看多了,想象力这么丰富。
所有人把他围在中间,就差在叶辰脑袋顶上再装上一盏聚光灯了。
就连刚才一直给叶辰挑刺儿的老头儿,现在都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所长拉过叶辰的手,“小伙子,我非常看好你,你有没有兴趣,后天跟我去一趟首都博物馆,接待外宾,做个会讲什么的?到时候中央台会全程播出,我会让他们留个专门的镜头给你。”
此话一出,声音四起。
要知道陪同所长的这个位子只有两个,生杀大权是完全掌握在所长手里的。
文件已经下来了一个多周了,但是关于“谁陪着所长共同参加”这件事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了无音信。
所长完全没有要提起这件事的意思,可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下面一群人等着结果的公布呢。
表面上,这就像是修复字画一样,只是工作内容的一种,说朴素一点,就好比出差。但是这个出差可是个可以露脸又容易成名,算是一块大肥肉。
“哎呀,下个周可能得回趟娘家。也不知道能不能请下来假。”
“我老想去看下个周那个足球比赛了,也不知道到时候所里有没有什么活儿。”
“我才是闹心,我有个亲戚说下周要过来,特别不喜欢他们那家人,可事儿多了。”
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没被选上。
说是两个名额,但其实其中有一个,算是已经默认了会给老赵。要知道,这老先生可是大家的前辈,他要是不去,于情于理都说不太过去。没什么值得争议。
那么就还剩下一个名额,大家知道所长是动手派起家的,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并没有什么关系在里面,所以对另一个名额都虎视眈眈。
有的人从所长的女儿身上下手,没事就找老师关照一下所长的女儿;还有的人从所长的老婆身上下手,正值月初,各种公司发工资,所长的老婆直工资直接翻了倍。
不过所长依然无动于衷,每天都和往常一样,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
“玛德,咱们所长脑子里面是不是有泡儿啊,这么好的机会,他漏漏口风自己缺点啥,这不就有了吗。这男的怎么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嗯。”
“不,咱们所长这才是高人啊,每个人送的不多,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有希望,所以都会送礼,他得的更多。”
“听你这么说,倒是好像挺有道理。”
现在回头看,有个屁的道理啊,直接让叶辰这么一个外来者拿走了。
刚才所有人还都沉浸在兴奋里。所长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冷掉了,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叶辰也不傻,当时就感觉出来了怎么回事。
“这不太好吧,其实我也不会什么,对于理论的东西一无所知。”
刚来就树敌过多可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如果可以避免的话,叶辰当然要尽量避免。
“是啊,他才刚来修复所,对这里连了解都不了解,直接做代表不太好吧?”
“我也觉得,他才刚来,估计不太合适。”
“我觉得吧。”最后老头儿一锤定音,“他这么优秀,能够崭露头角的机会还很多,不如让他先攒点资历,派其他孩子去吧。”
他倒是不提自己,搞的好像很公正的样子一样,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叶辰才不相信这家伙一点私心都没有。
至于去不去……我自己说不去那是我的事儿,但是这些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听呢?我这小暴脾气!
“可是,理论的意义是什么?就是我们大家一起围着一张需要修复的字画发呆,然后讨论一下我们到底需不需要修复?”
所长嘲讽了一句,屋子里一时间没有人反驳。
过了几秒钟,叶辰笑的颇有内涵,“我其实才说了一半,刚才说我对于理论的东西很匮乏,但是我灵活多变,擅长应对各种场合。而且,我有一双魔术手,我相信这可以成功解决很多问题。”
刚才还谦虚推辞的叶辰画风这么一转,刚才说话的几个人有点懵逼。
叶辰投过去一个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们,“扔台阶是给你们下的,不是让你们蹬鼻子上脸的。”
“行,既然你也愿意去,这两天就好好做做准备,等下我会让助理把表格拿给你,仔细看看自己都有哪些东西需要准备,准备充分一点。”
神奇的是,刚才那群人说了这么多话,所长好像全部都没有听见一样,直接过渡到了叶辰这里。
叶辰看了老头儿一眼,带着胜利者标志性的笑容,“没有问题。”
所长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实验室,只剩下一群懵逼的人。
“等一下……我刚才是做了一场梦吧?咱们所长说了什么?”
“所长,他平时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今天是怎么了?爱才也不是这么爱的吧?”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名额就这么确定了?”
一切就好像是一个梦一样,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七嘴八舌地做无济于事的挣扎。有些女人时不时地朝着叶辰瞥一眼,目光可相当不友善,看起来叶辰好像抢走了她们的老公或者儿子的罪魁祸首一般。
叶辰冷叽叽打了个寒颤,这尼玛暖风开的不够啊。
“小伙子,我想问问你从事这一行几年了?”有个人笑的很不自然地问叶辰。
“有什么事吗?”其实叶辰很想甩一句“关你屁事”在对方的脸上。
对方的表情真是比哭都难看,“其实你资历真的不够,我是怕你万一到时候被人戳脊梁骨就不好了。”
“如果是为我担心的话,那我先在这里谢谢你们了,不过就不劳你们费心了。但是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的话,也可以直接找所长啊,我静候佳音。”
说完,叶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们。
那一刻,叶辰感觉自己帅爆了。
但是出了门以后,叶辰意识到装逼也是个技术活,他对这里不熟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站的位置哪儿是哪儿,墙上也不可能到处都贴着屋内地图。
可眼下回去的话也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