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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此时,距离鸿凌院不远的鸿羽院门口,褚渊叫住了匆忙跑过的药童。

这药童是褚寒身边的一个小厮,被褚寒安排爬在亭子上瞭望二娘到哪了,挥舞小旗子报信。

等二娘过去了,药童才慌忙爬下来,急忙回来助阵。不巧被褚渊逮着,药童知道褚渊心细如发,扯了两句见瞒不过去,且褚渊褚寒亲哥俩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索性对褚渊说了。

刚说完,鸿凌院那边就传来了惨叫,药童高兴的拍手,却被褚渊狠狠瞪了一眼。

药童不明所以,太太被夺了权不都是这新少奶奶的捣的鬼吗?

褚寒顽皮,身边带的都是这半大混小子。褚渊跟他一小孩解释不清,急忙往鸿凌院赶去。

这顾二娘一介女流,男女授受不亲,这么被小叔子打一顿,羞愤之下万一出了人命,瞒都瞒不过去,褚寒真是得好好管管了!

褚渊走到花房门口,就见六姨娘几个人满面焦灼地往里瞅着,见他就喊道:“四郎,你快拉拉……”

褚渊一听,以为顾二娘快被打死了,快走几步到了门口。猛然看清里面情形,两只脚跟抹了树胶一样动不了了。

“哥……快救我啊——”褚寒挣扎中看见了褚渊,扯着喉咙开喊。

不过他只喊出了这么一句,后面全是“啊、嗷、啊——呜呜——”

只见顾二娘拽住他那根独鞭,跟抓小鸡崽一样把他抓在手里,褚寒就像个小孩儿一样被打的哇哇大叫。

二娘看见褚渊来了,一边打一边对褚渊说:“四弟,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帮孩子淘气不?非要跟我比谁的声音大,拿着锄头就上来了。我是嫂子,怎么好意思不让着小叔子,九弟,你叫啊,嫂子我让你赢,你别客气……”

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褚寒屁股上,褚寒顿时觉得自己肉少了一块,嗷一声哭了出来。

褚渊手伸在半空,又缩了回去。他完全知道褚寒是怎么想的,仗着自己小,打了顾二娘也就是个“调皮”,可他完全没想到根本打不过顾二娘。

看着小院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小厮,到处扔着的锄头、耙子,褚渊平稳了一下气息,对着二娘鞠了一躬:“三嫂,九弟年幼不懂事,我代他给您陪个不是。嫂子既然管教了他,点到为止即可,莫伤了他筋骨,也伤了和气。”

二娘感觉还没打够,斜了他一眼,又加快了速度,打的那褚寒嚎叫不已,地上躺着的哪个有力气阻拦,褚寒终于崩溃大哭。

褚渊那个揪心啊,可他总不能上前跟顾二娘动手。

六姨娘等也进了院子来劝。

二娘这才松了手,对褚渊道:“要是挨打的是我,希望你也能那么说。”

褚渊跟她对视一眼,被她目中的警告之意震的心底一颤。假如顾二娘手无缚鸡之力,今天挨的就是顾二娘,到时候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顾二娘自己忍气吞声,褚寒是孩子嘛!

罗氏一盏茶后才闻讯赶来,不是她动作慢,而是顾二娘打人的速度太快,太狠。比如,同样让人屁股肿起来,别人打十下,顾二娘只用一根手指头戳一下就可以了。那个凶残……罗氏后悔死了没有提前警告褚寒。

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褚寒趴在被窝里还在簌簌发抖。

褚寒胆小吗?他平素不爱读书,强被送到族里学堂,也是整日跟一帮人厮混,小小年纪斗鸡走狗、使钱如土,还觉得自己颇有侠义之气,被人送了个外号“呆霸王”。呆霸王也跟人干过架,流过血,可今天算是知道自己那根本不算什么,这种往死里打才是真的打。

呜呜……太可怕了。

罗氏见小儿子被打的快魔怔了,心疼的直掉眼泪,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想起褚寒那些小厮呢?还有褚良、褚诚、褚飞都傻站着看褚寒挨揍吗?

叫进来一看,每一个都东倒西歪地顶着两个熊猫眼,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对称的很。

二娘打完,褚诚就跟着六姨娘走了。褚飞是个机灵的,见势不妙也溜了。剩个褚良缺心眼的,还想着帮着照顾褚寒能讨好罗氏,这时被罗氏瞪了一眼,噗通一声跪下喊道:“母亲,我屁股也肿了啊!”

罗氏哪管他肿不肿的,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尤姨娘闻讯赶来,连着也被骂了一顿,她恨儿子是个傻的,瞧着儿子被骂的狗血淋头,想到平时儿子对她那个样子,心里倒舒坦了几分。

尤姨娘见罗氏不甘,心想老太太素来疼爱褚寒这个小孙子,虽然比不上褚直,但怎么也胜过一个媳妇儿,唆使着罗氏:“这事儿也不全怪九郎,哪有做嫂子的手这么狠的,打一下两下的也就罢了,这一屋子都打过来完,后面是不是要打到我们头上去了。”

尤氏本来是罗氏的陪嫁丫鬟,后来有一次趁褚陶醉酒,爬到褚陶床上,罗氏一直恨着尤氏,听尤氏这么一说,当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啊,又是一顿臭骂。

尤氏母子被骂的狗血淋头回去了。罗氏并不是不想去找老太太讲理,只是她看着那老不死的明显偏向顾二娘,去了只怕也讨不了好。想来想去一狠心,叫褚寒起来,自己去找老太太哭去。

二娘只是叫他疼,没叫他残。老实说褚寒也是能爬起来的。颤巍巍的跟着褚渊去了绣春堂,还没进去,陈妈妈就拿着个药瓶从里面出来了:“老祖宗心烦睡下了,让我带句话给寒哥儿,你三嫂十多岁的时候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也就是咱们家还当孩子,说出去人家都笑话呢。”

褚寒:这是亲奶奶吗?

褚渊:这是亲奶奶吗?

褚寒跟褚渊不太一样,罗氏生他的时候,已经扶正了,从他生下来,享受的都是嫡子的待遇,他虽然斗鸡走狗、惹事生非的,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子。

越往回走,褚寒屁股越疼,眼圈也越红。忽然一梗脖子要找褚陶为他做主去。褚渊连忙把他按住了,他觉得家里太过反常了,马上就是褚陶的寿宴,万万不能再惹出什么祸事。

哥俩儿回到鸿凌院,罗氏见他们回来这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罗氏在窗子前走了几圈,问哥俩给褚陶准备了什么寿礼。

这个府里,谁都可以不在意,却必须抓紧褚陶。她已经被扶正了,现在就是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加上两个嫡子,一个嫡女,她现在就是国公府里最大的赢家,她必须把这个赢面保持下去。

褚寒朦朦胧胧地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少年心里登时升起一股求胜之心,目光凌厉地朝外面一扫,喊道:“把我给国公爷准备的寿礼带上来!”

带上来?

褚寒准备的是什么?

没过多久,罗氏就见一个雪白的毛球滚了进来。随着毛球汪汪叫了两声,罗氏认出这是一只哈巴狗!

那哈巴狗跑到褚寒床前,左嗅嗅,右嗅嗅,就蹲在地上抬脸望着褚寒。

虽然可爱,做寿礼却有点不合适了。

见罗氏摇头,褚寒也不解释,朝外面招了招手,立即有下人进来递给褚寒一个袋子,褚寒从袖子里取出一块肉干,先让那哈巴狗嗅了嗅,收起来对它说:“雪球,作揖!”

那狗儿听见了,当真竖起身子,用两只前爪冲罗氏做起揖来。

罗氏不由露出好奇。

褚寒又道:“跳个舞。”

那雪球又竖着原地摆尾转圈,真跟跳舞一样。

“哈哈哈,还有别的吗?”罗氏笑了起来。褚寒跟褚渊不一样,能讨褚陶笑笑就可以了,这个狗好。

雪球又表演了握手、翻跟头、跳凳子、钻腿,罗氏很满意,又问褚渊。

褚渊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准备了一副画。罗氏知道这个儿子素有主见,办事从无不妥之处,点了点头:“寒儿你这件寿礼明日就可以送给你父亲。”

褚陶的寿宴是在十二月十六日,但通常十二月十五日家里会提前为他庆生,家里的晚辈都是这一天给褚陶拜寿。明天就是十二月十五了。

罗氏没有提褚渊,褚渊也没说,那就是等着寿宴当日等宾客聚齐才会呈上,给褚陶的寿宴重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褚寒本来也是那么想的,就算他屁股肿了,也会撑着爬起来把雪球献给褚陶的。

“娘,你知道三……那村姑准备的什么吗?”褚寒还不忘打听顾二娘,差点叫出“三嫂”了,他心有余悸啊。

这个罗氏也差人打听过,可惜一无所获。不过顾二娘那种出身,想来没什么银子,且褚直跟褚陶关系恶劣,准备的寿礼从来入不了褚陶的眼……罗氏微微一笑:“再怎么准备也比不过你们,不过,这雪球晚上可得看好了。”想到顾二娘的凶残,罗氏觉得有必要防备一下。

转眼到了次日,因为好多外地来贺寿的已到了,二娘跟六姨娘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现在罗氏完全撒手不管了,等着明天出场呢。

等老太太差人过来请她的时候,二娘才发现已经到了午宴时间。今天这顿家宴就定在绣春堂。

还没进去,二娘就看见褚直在外面等着他,等她过来了,先往她腰上一摸,一布袋牛肉丸子果然吃完了。褚直又给她换了满满一袋。

“哎,我要吃饭了……”不过当零食吃也不错。

“不是给你的。”褚直附着她耳朵低语几句。

二娘皱眉看着他,褚直被她表情逗笑了,刮了一下她鼻子:“当然也是给你吃的,你不吃了很多了吗?”

这混蛋……

见褚直往里去了,二娘追上他,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你确定会有那玩意?嗳,人家都送东西,我总不能空着手吧?”褚直竟然说那幅画暂时不送,这厮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两人已经走到院内,正有丫鬟端着果盘进去,褚直顺手拿起一个石榴塞到二娘手里:“确不确定,一会儿不就知道了。你送这个就行,礼轻情意重。”

“这玩意有什么情意?”

“多子多福!”褚直意味深长地盯了一眼她的肚子。

二娘:……

她还想说什么,褚直已经进去了。

二娘只好拿着石榴快步跟上。

两人进去后,发现各房人差不多都来齐了,花红柳绿的满满挤了一屋子。

褚陶的诞辰也是老太太的受难日,褚陶先给老太太敬茶,老太太喝了茶后,便摸出一个红包递给褚陶。

二娘想到昨天老太太让自己包二钱银子放进去有些想笑。

褚陶郑重地接了过去,这时候气氛才活泼了一些。

二娘跟褚直率先上前跟褚陶磕头祝寿,其余人随后,有些便趁这个时候把寿礼呈上。

二娘当然不会傻到拿出那个石榴,所以她就没送,这时候看人家都拿出寿礼了,虽然有些尴尬,却面色不改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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