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宗镇派法宝都天魔神幡,在三百年前的汉匈大战中,不知收集了多少战士英灵,竟然凝聚成为一尊魔神。若再以先天阴阳二气加持,这尊魔神可临时跨入先天之境,凶焰滔天无可匹敌!
然而,失去先天阴阳二气的都天魔神,却只是后天极致境界罢了。这世上大能之辈并不惧它。传说中,幽州童渊、冀州张角、司隶王越、江东于吉、汉中张鲁、青州左慈等人都已有先天境界,成就不死之身。至于后天极致境界的修者,天下之大,更是数不胜数。
这尊都天魔神乃是受阴山宗数百年祭炼这才凝聚成型,此刻竟然惫懒怠工。慕容振气急,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魔神引颈一吸,这血雾一粒不落地被它吸入鼻腔,立刻打了鸡血一般体形暴涨,咂着嘴道:“修士灵血,太美味啦!”
吕布见魔神现身,也不由面露凝重之色。而后这魔神犹如市井泼妇一般讨价还价、偷奸耍滑,不由得又哑然失笑。此时他浑身气势已攀至顶峰,不再理会魔神的聒噪,大戟凌空劈下。
高宠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锋锐之气瞬间被抽得一空,眼前光影乱飞,这一戟仿佛挥动了一座山!而吕布高大的身形相对比着这座山,又显得如此渺小,就像一只小蚂蚁挥掌投出一座大山般的怪异。
那魔神终于不敢再做懒惫之态,奋起精神一声大吼,震得高宠眼前直晃。他将那双烟雾缭绕的大胖手当空一举,手中凭空幻化出一柄三股托天叉,举叉要拦住吕布的大戟。
吕布与那魔神都是后天极致的境界,再加上一个后天修为大圆满的慕容振,似乎看起来是魔神占据了绝对优势。至于高宠的微末修为,自动就被忽略了。然而,修士以命相搏,并非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要不然,大家都坐下来,互相亮出修为境界也就是了,何必再打打杀杀?
说时迟那时快,白玉骷髅当先飞到,正被大戟月牙激起的罡风扫中,一声哀鸣,扑簌着被砸落进云阵里,也不知是被云阵困住出不来,还是躲清闲不敢再出来。
吕布的大戟似乎未受任何阻挡,仍旧缓缓落下,硬碰硬的和魔神的三股托天叉撞在一起。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高宠只觉得一股浩然大力席卷过来,连忙放出护身罡气,脚下步法连踏卸开冲力,直到背靠着云阵,这才踉踉跄跄地站定。
这洞天外围的神识可及之处,无论山石也好,花草也罢,尽皆化为齑粉,放眼望去光秃秃一片犹如鸿蒙初开,鬼子进村儿都没这么干净的。一股烟云冲天而起,状如华盖久久不散。打架都打出蘑菇云来了!
吕布蹬蹬倒退了两步,双手拄着大戟这才站定,而戟杆却吱呀一声响,纵向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魔神更凄惨,头上独角歪在一旁,流淌着黏稠的烟雾,黑胖的身躯就像一缕炊烟,淡得几乎无法凝聚。它发出一声带着回音的哀嚎,钻进都天魔神幡不见踪影。那杆魔幡也现出二尺长的本体,从半空中打着旋儿飘落。
好东西呀!高宠伸手一招,施展洞天之力,将那都天魔神幡握在手中。只见这幡杆似是以什么大型动物的腿骨炼就,承一种破败的灰白色,就像死鱼的眼睛;幡面却不知是什么材质,一团黑乎乎的似乎连目光都能吸进去。这魔幡被高宠擎在手中,兀自突突地抖动不停。
慕容振呢?高宠展开神识之力探查,这才发现,这老小子仰面朝天躺在一层寸许厚的灰烬里,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身上换了一身最新潮的行为艺术乞丐装。这身打扮,不去行乞简直可惜了。
吕布略略平息了胸中翻涌的气血,将手中残破的大戟一抖,戟杆终于喀嚓断成两截,戟刃的月牙小翅也歪了。眼看着陪伴自己十数年的武器损毁,他心中恼极,信手一抖,半截断戟化作一溜寒光,直奔地上仰卧的丐帮帮主。
高宠心中大惊。慕容振好歹说对自己有守护之恩,更何况,阴山门人对于宗门守护的凝聚力,深为他所感佩。他早已起了心思,此战若胜,定要饶此人一命,以全恩义。否则,有恩不报,念头不得通达,始终是修行途中的一个心魔。
但此时慕容振已无力躲闪,高宠距离过远也救护不及,急切之间大叫了一声:“将军且慢!”慕容振的身躯竟然在他一喝之下,瞬间转移了一丈多远,断戟铮的一声钉在地上。高宠心有所悟:“原来,马融老师所说的空间转移之力,该当如此施展。”一念之下,整个洞天神器的内部构造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这洞天内分五行,东方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药田,种植着各类灵药,药田当间是一颗参天巨树;南方是一架丹炉,丹炉另有巧妙可直通地心火焰,燃着万年不息之火;北方是一汪小小的水潭,水潭上寒气凛冽,潭水中又有些一指多长白色半透明的小鱼游来游去;中央是一座祭坛,祭坛内土分五色……却唯独西方空荡荡的,只立着一根石柱。
他正讶异,只听吕布道:“小兄弟为何回护这妖人?”
高宠说了意图相报慕容振的守护之恩。吕布不可思议似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仿佛见了怪物一般,道:“小兄弟,你知恩图报,固然是英雄所为,可这妖人却未必领情。日后若再遇见他,你可危险了。”
高宠摇了摇头,笑道:“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岂能为他日后有可能的举止,先坏了自家道心。”
吕布略有不悦之色,道:“我兵家行事,正该锐意进取,直指大道,为达目的,些许细枝末节何须在意。贤弟此举未免有些宋襄公之仁。”
高宠道:“一将成名万骨枯,这的确是兵家正道。然而,我却欲证我之大道,但求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而已。天地不仁,天道之下无论魔、道,具为蝼蚁,说来我与这慕容振并无不同。念在他罪不至死,还请将军成全。”
高宠说罢一揖到底,而吕布脸上不悦之色更甚。高宠忙岔开话题道:“将军损毁了随身的兵刃,不知可有趁手的替换武器?”
吕布长叹了一声:“我那兵刃,乃是取十数条百年柞木的树心,在桐油中浸泡了三年拧成戟杆,百锻镔铁炼成戟刃,要想再做同样一条,少说也要三四年的功夫。”
“但我却看那兵刃在将军手中并不是十分趁手?”
“那是我十六岁那年所打造,通体重三十六斤,现在用起来,是有些轻了。”
“我此战新悟了一门法术,似乎于炼制兵刃上还有些独到的用处。这洞天福地之内也有一样特殊的宝贝,刚好适合炼制兵器。如蒙将军不弃,小弟就用这宝贝炼制一柄‘方天画戟’送与将军。”
“哦?何为‘方天画戟’?”
高宠拉着吕布的手笑道:“将军且随我来,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