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邻居把各家车库中的存货拼凑起来,摊位的联席主人们,一溜儿或一圈儿坐在沙滩椅上,谈笑风生。一家摆摊,全家出动,孩子们兴奋地看着你,给你拿这递那……
没有人喜欢虱子,不过几乎所有的人都喜欢“跳蚤”市场。
把旧货市场叫作“跳蚤”市场(Flea Market),这种另类起名法,跟中国人把美味包子叫作“狗不理小笼包”有得一比。其实跳蚤市场上的旧货哪有什么虱子,而且,跳蚤市场上的摊位,也不是仅限于旧货,其他的美食摊、花草植物摊多了去。
邑秋小镇每年六月中旬举办一次跳蚤市场,时间是星期六,地点在麦克迈卡尔公园。每年此时天气常常是晴朗的,阳光灿烂而不灼热。小镇上的居民T恤加拖鞋或戴个遮阳帽,兴冲冲就来了,很多人把跳蚤市场当一个赶集日,纯粹为了寻开心、凑热闹而来。
不断听到有人打招呼、聊天,互相叫着对方的昵称,都是街坊邻居。很多人似乎刚刚久别重逢,从相遇的兴奋度、攀谈的热情度和谈话的长度可以判断。
有的摊位是几家邻居合租的,东西也是各家车库中存货的拼凑,摊位的联席主人们,一溜儿或一圈儿坐在沙滩椅上,谈笑风生。一家摆摊,全家出动,孩子们兴奋地看着你,给你拿这递那。你很容易就稀里糊涂手上多了一样东西,口袋里少了一块钱——谁能拒绝一个可爱的、对你有期许的孩子呢?
事实上,这些家庭拿出自己的旧货来卖,并不是为了赚钱。他们把一天的收入都捐给教会或其他公益组织。所以,孩子们体验的也都是快乐的义工劳动。当然,你花一块钱买下东西,也是善举。
费城大学的学生也在跳蚤市场上摆了一个摊。他们卖什么呢?答案是什么也不卖。他们设这个摊,是为收集书籍的,确切说,为小学生和初中生收集读物,收集到的书将捐给圣杰姆斯学校的图书馆,以补他们的图书之缺。费大这个收书摊(而不是售书摊)早前就在报上登了启示,希望人们把自家孩子多余的书带一本到跳蚤市场,找到他们的摊位,捐给他们。
有的人先前不知此事,走过费大学生的收书摊,才了解情况,那也不急,赶快去跳蚤市场上的旧书摊,买一本来吧,问题不就解决了?旧书摊主也谢谢你,费大学生也谢谢你,这次跳蚤市场可谓不虚此行,既买了一些便宜旧货回来,又做了几件好人好事,呵呵。
跳蚤市场在邑秋小镇已经办了29年。这一传统得以延续,首先要感谢麦克迈卡尔公园附近的住家。他们同意将自己家门口的路封堵起来,同意将它们变成人行道、泊车道、摊铺陈列的商道。美食摊烟熏味侵,不好的是,还有苍蝇,但居民们毫无怨言。
私立名校威廉·潘学校更慷慨借出停车场,学校四周的几条路也都清空,让位给跳蚤市场摊主们的运货车。
费城大学二十名志愿者起了个大早,他们担负着给一百五十个摊位的摊主带路、引领他们各就其位的责任。
最让我感到意外之喜的是,跳蚤市场上买来的东西,如果你事后有悔,也还是可以补救的。我买植物的那位摊主,主动拿出一张卡片给我,上面是她今年内所有Flea Market的排序表,标注了日期和地点。她跟我说,如果我的植物发生问题,那就请去下一个跳蚤市场找她,可以给我换。
我从来没有赶去另一个跳蚤市场找人算旧账。不过,我期待来年在邑秋麦克迈卡尔公园的跳蚤市场上再见!
生命不等于是呼吸,生命是活动。
——卢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