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又看到这只猫,见它过得不错,毛色大放光泽,肥壮,还美滋滋地蜷在树荫、花丛中睡懒觉。看到我,它睁一只眼,又闭一只眼的,爱理不理……
后院中绽放了春天第一朵大红玫瑰,阳光洒在树叶、爬藤、花瓣、露珠上,空气中带着湿润与清甜。邻居Kathy愉快地走过来,告诉我即将和丈夫出门度一个长假,三周时间。我自告奋勇说会替她浇花,她说那太好了,就有劳你了。又提到她请了个打理的人(tender)来做这三周的事。
邻居走了。一座无人的屋子,不再有说话时的音波、做饭时的味道、行动时的气流。在这样一个空档期,以往默默的一个配角,独步舞台,像大主角一样,成为备受我瞩目的新邻居。
这就是Kathy的猫。我以往简直没太注意它。
这只猫忽然出现在我的院子里,郁郁寡欢地踱了会儿步,在花盆边闷闷地蹲着。见我出来,它立即挺起身,警惕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怔住:咦,这不是Kathy的猫吗?哎呀,主人不在,可怜的猫怎么吃饭?它一个人在家吗?它怎么溜出来的呢?接着我责怪自己,怎么当时只想着帮Kathy浇花,却压根儿没想到帮她带猫?是不是Kathy只把猫粮扔在家里,全靠猫自己一日三餐啊?我越想越不安,对着猫看了又看,很不放心它。
接着几天,我又常常在后院看到这只猫。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它又从家里出来了,不过见它过得不错,毛色大放光泽,肥壮,还美滋滋地蜷在树荫、花丛中睡懒觉。看到我,它睁一只眼,又闭一只眼的,爱理不理。
我忽然想起,Kathy说请了个打理的人。明白了,这只猫有人在照料。我自己没有在美国养动物的经验,而对于家有宠物的人来说,度假期间找一名tender是一项常识。
果然,我很快在报纸上看到一则这类内容的广告。标题很醒目的,而以前却有些熟视无睹。这家服务社名叫“Walk This Way Dog Walking and Pet Sitting Services”,服务社的名称和广告的内容,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你去玩吧,我来遛狗看猫。
这类服务社为宠物提供的服务真可谓无微不至。上门看护,为的是让猫狗留在自己舒适而熟悉的环境里,得到一对一的最好关怀,喂养、逗玩、放风,以避免猫狗集中营的圈养方式。更有甚者,还提供陪夜看护,住进家中,简直把宠物当孩童,消除其夜间害怕。
可以说,美国的宠物家庭,给猫狗的完完全全是人道的待遇。
别小看了宠物看护这个工作,这是一群专业人士。美国的医生、护士,既有服务于人的,也有服务于动物的。Kathy请的这个看护,一定深得Kathy猫之欢心。能迅速从一个生人跟猫狗结为友好,从中体现的就是职业素养吧。
邑秋小镇上有很多如Kathy的猫一样受人宠爱的猫狗。有时候,小镇的木头电线杆上张贴着一纸启示,上面登一幅猫或狗的照片,落款留自己的联系方式。中间的一段文字,常常是不忍卒读的,那是丢了猫、狗的主人,伤心欲绝地泣告、呼唤。他们赏以重金希望有人把他们心爱的宠物送回家。常常出现“没有你我不能活”这样的句子,多是老人的哭诉。
不管是走失,还是主人离世而成为“孤儿”的猫,最终还是有一个家——费城动物福利会(Philadelphia Animal Welfare Society),给它们提供救助,并且为它们找到新家,交到新的主人手中。费城动物福利会缩写是PAWS,意思恰好是“动物的脚掌”,给人温暖、可爱的联想。每年无数爱心人士捐款给该组织,为失去家庭的猫、狗购买食物、药品、冬衣。
Kathy度假回来后,走到篱笆边跟我说:“我的猫喜欢你的后院,她常常在树下呆着啊。”我热情地回复:“Oh, she is very welcome!——哦,不客气,欢迎她常来!”
与朋友交,言而有信。
——《论语·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