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重新回到马车上,陆方同吩咐车夫道:“去县衙。”
“是,大人。”车夫长鞭一挥,拉车的那匹宝马长嘶一声,向碧江城主城的奔去。
一路上,车内四人都没有说话。陆凌霜见其他三人表情严肃的兀自沉思,也低下头,开始消化刚刚那群八卦大妈口中得到的信息。
赵义三年前自杀,在同一时间段自杀的还有他的三个朋友,不出意外的话,这四个人应该就是三年前易容成四大家主的四个纵火者。
就像那蓝衣妇女所说,他们若不是商量好的,怎么可能几乎同时自杀?而且就现在所知的线索看,是不是自杀还不好说。陆方同此刻选择去县衙,除了调查纵火案的细节,应该就是查找判定这几人自杀的卷宗了。
陆凌霜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么,阴谋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没多久就完全停住了。车夫在帘外道:“大人,碧江城县衙到了。”
陆方同掀开门帘走下车,剩下三人也紧随其后,纷纷从车上下来。
县衙门口,已经有一排人等候在那里了。人群中间,站着一个着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一见陆方同,连忙迎上前恭谨行礼道:“下官碧江城县令柳烨拜见陆大人。”
“柳大人不必多礼,本官此次前来,是想看一下三年前一些案件的卷宗。”
“下官定尽力配合陆大人,陆大人请,我们进厅详谈。”柳烨说完,便将陆方同一行人引入了一间宽敞的议事厅。
待众人落座,一差役进来为他们侍奉好茶水,就关上厅门退下了。
柳烨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陆大人想看的是什么案件的卷宗?”
“三年前富商周志鸿家的纵火案,还有城南赵家庄的四人自杀案。”陆方同直截了当道。
柳烨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这两起案件下官都还有印象,陆大人请稍等,下官这就去取卷宗来。”说完就走出了议事厅。
很快,柳烨就拿着几卷卷轴回来了。他将卷轴双手呈于陆方同面前道:“陆大人,您需要的卷宗已经全部在这里了。”
陆方同接过卷轴,按照卷轴上所标注的案件名称,先打开了纵火案的卷宗。
他淡漠的眸子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其中首先说明的是案件发生的经过,后又附有一张赵义签字画押的口供,该口供记录的是赵义交代的自己犯下罪行的具体过程。
赵义先用迷药将周志鸿迷倒,趁其无防备之时在屋内寻找周家的神秘图纸,但没有找到。所以又在屋内撒了油,再将周志鸿弄醒,并拿一根点燃的蜡烛威胁他,逼问他纸张的下落。
可周志鸿不但不说,还拼命反抗,他失手将蜡烛掉在地上。周志鸿迷药药效未过,没法逃走,他心中害怕,就独自冲出火海逃走了。后来听说周志鸿死了,受不过自己内心的煎熬,便来县衙自首了。
这套说辞看起来确实是合情合理,但是……
“现场没有目击者吗?”陆方同开口问道。
“据周家的丫鬟小厮说,他们发现情况不对赶去救火时,并没有看见纵火者,而且当时场面十分混乱,他们只顾着先灭火,对其他事情的印象都十分模糊。”
赵义主动自首,证词合理而且没有目击者,县衙会就此判定凶手也并非说不过去。
“你有没有问他油是怎么弄到房间里去的,装油的物什又在哪?”陆方同再次提问道。
“这……”柳烨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这个他真的没问过。当时他就想着尽快破案好交差,凶手都自首了,他又何必如此麻烦的问那么仔细,充其量就是走走形式而已。只是没想到,陆方同居然会过问这个案子,他一时间有些慌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方同看柳烨的表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微微皱眉道:“柳大人平日审案都如此敷衍吗?”
看陆方同表情不对,柳烨只好躬身,硬着头皮道:“下官不敢,这件案子凶手主动投案,所说的作案过程合理,而且并没有人向衙门提出异议,下官是觉得此案也没有什么疑点,所以……”
“所以你就判了他死刑?”陆方同语气突然变的严肃。
柳烨战战兢兢道:“下官只是将他关入了死牢,可还没等行刑,他就因为心脏衰弱死在牢里了。”
“也罢。”陆方同明白,这些地方官为了交差,是不会真正下功夫去审案的,如此下去,对国家的发展只会有害,看来,有必要向皇上反映此事了。他这样想着,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卷轴看来起来。
见陆方同没有再追问,柳烨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的饭碗也许很快就不保了。
自杀案比纵火案的内容要简单的多,死者分别是赵利,王杰,曲岭和彭涛。四人都是留下遗嘱后,在自己屋内服毒自杀,所服之毒皆为砒霜。遗嘱据死者家人辨认,确定是他们的笔迹。遗嘱内容无非就是欠下大额赌债,无力归还之类的话。
这四人无论是死法,死因以及死的理由都是一样的,现场的情况也十分正常,没有外人闯入的迹象。
从结案报告的分析来看,他们确实是自杀无疑。就算不是自杀,案件发生据现在已经三年了,也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有一个神秘的操纵者,那么,能把一切都做的那么天衣无缝的,真的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啊。
案件卷宗已然看完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距离真正想要接近的真相还是隔了一团浓浓的迷雾。陆方同眉头紧锁,心道:看来,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从县衙出来,一行四人又去拜访了刚从外地回来的卢俊兴,他除了对他两位好友的遭遇表示悲痛外,也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
“师父,依我看,此事不能急于一时,”东方煦杰走到陆方同面前低声道,“那张纸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的一部分,那个神秘人既然也想得到这个东西,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
陆方同点头道:“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守株待兔实乃下下之策,但摸不准这只狡兔的洞穴,也只能边等,边派人继续暗访了。
陆方同留下一小队人继续探访藏宝图消息的来源,一行人便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深夜,在京城近郊的一片密林深处,不知何时盖起了一幢二层木屋,门窗的缝隙间,透出幽幽的烛光。
屋内,一玄衣男子正坐在一把木椅上,他的面上,戴了一个古怪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浅褐色眸子以及那好看的薄唇。那面具的材质似银非银,却也并非铜铁,面具反射出那摇曳的烛光,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右上角的部分隐约可见一个纹刻图案,是一颗五芒星。
男子手中拿着几张写满字的纸页,冷笑道:“没想到我精心策划了三年,最终还是毁在了陆家人的手上。呵呵……放心,不会这么快结束的。”
他修长手指在纸上摩挲着,眼神突然停在了某处:“不过,这次好像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事啊,看到那个符号惊讶的人,居然不止东方一个。陆凌霜,你会是主上口中的那块绊脚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