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走到周海灵面前,蹲下身子,拿起了地上的信纸。待她读完所有内容,就见她轻轻抱住了周海灵,声音已有些哽咽:“姐姐……”
“小玉……”
“姐姐,从你答应那个人的条件那天起,你就变了,脸上不再有笑容,每天都冷冰冰的,我都已经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了。那个人说可以帮我们报仇,他也真的这么做了,但是他想要的不也是那张纸吗?他和那些觊觎这张纸的人有什么区别?父亲说,那张纸是带给他运气的东西,没有它就没有周家现在的基业,但是如今呢,它带给我们的只有灾难!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同意让我毁掉它!毁掉它,一切都会结束的!”小玉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周海灵的夜行衣上,融入了那如夜般的黑暗中。
“不……不能。”周海灵的声音陡然提高,“毁掉它,他们会杀了你的!小玉,我现在已经落入深渊,我必须承担自己犯下的罪行!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姐姐,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没有亲手杀任何一个人,一切都是那个人安排的。你告诉陆大人,让他去抓那个人,姐姐你快说啊……”小玉摇晃着周海灵的胳膊,哀求道。
周海灵咬着嘴唇,狠心的把小玉推到一边,起身跪在陆方同面前道:“陆大人,我认罪,我会向你们交代一切。我请求你,一定要帮我保护好小玉!”
陆方同试图扶起周海灵,未果,他看着她坚定的表情,道:“好,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告诉我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还有,那张纸的下落。”陆方同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慢,声音又极低,只有距他最近的几个人才能听见。
周海灵瞳孔一缩,“为什么……连陆大人也对那张纸感兴趣?”
陆方同低低的声音回到:“事情的原委我不便与你细说,我只想看看,它是不是我们一直想要寻找的一个重要线索。”
周海灵思索了一会儿,转头对小玉道:“小玉,你过来。”
“姐姐你……”还没等小玉说什么,周海灵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小玉的左腕,将她手上的银镯旋转了半圈,右手抬起,露出了和小玉手上样式相似的另一只镯子。镯子相碰,只听“啪咔”一声,就见这两只镯子已经似拼图一般契合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周海灵手上的那只弹出了一个小暗槽,里面有一暗黄色的长条纸卷。她小心的把纸卷取出,交给了一旁的陆方同。
陆方同接过纸卷,却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把纸卷递给了身后的东方煦杰。
陆凌霜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心中不适的感觉渐渐淡了很多。刚刚陆方同那句话她也听见了,她不明白,陆方同为何要如此隐秘的询问周家神秘图纸的事?而现在,陆方同居然把那张神秘图纸那么随意的给了东方煦杰,这又是什么情况?陆凌霜觉得,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局势了。她缓缓向东方煦杰的方向移了两步,眼神不住的望向他手中的纸卷。
东方煦杰怎么会没注意到身边这个丫头的小动作?他也没有刻意回避,两手轻轻将纸卷展开。
陆凌霜紧盯着纸卷的内部,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此时她的眼睛会喷火的话,这张纸片怕是早就化成灰烬了。
纸卷全展开后大概只有巴掌那么大,上面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还有圆点,大概描绘的就是些山川,河流或者地点之类的东西。不过显然这张纸是被人为分开的,而且还只是一张地图很小的一部分。
陆凌霜皱起了眉头,可还没等她细想,就见东方煦杰突然把纸翻了个个,在它正中的地方,居然有个大大的“2”。陆凌霜尽管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惊讶,但还是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都不会出现阿拉伯数字这种东西,这不科学!
此时东方煦杰心理上受到的冲击并不比陆凌霜小,眼前的这个符号,他明明没有见过,为何如此熟悉?为何他潜意识中知道,这个符号代表“二”?一些模糊的影像在他脑中闪过,指环,木门,黑衣人……那些是什么!他紧紧闭上眼睛,想要抓住一些画面,可是入目只是一片黑暗,再无其他。这个,就是父皇想让他找的东西吗?
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东方煦杰睁开眼睛,问周海灵:“那个帮你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很神秘,既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也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一直带着一个古怪的银色面具,面具的右上角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就像……咳咳……”周海灵说的这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上出现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小玉见周海灵如此,焦急的爬到她身边,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陆宇峰见状,立即俯身去探周海灵的脉搏,就见他眉头深锁道:“不好,是蛊毒,蛊王距这里不会超过20丈!”话音刚落,只听一棵大树上哗啦一响,树叶颤抖中,一道黑影“嗖”的一闪而过。东方煦杰足尖轻点,顺着黑影逃脱的方向追了过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这边,陆宇峰迅速封住了周海灵身上的各处大穴,可这也只能暂时延缓死亡的速度,这种蛊毒,若没有蛊王,无药可解。
小玉抱着周海灵,望向陆宇峰的眼里满是泪水:“这位公子,你一定要救我姐姐,我求你了,救救她!”
陆宇峰没有说话,刚才那人身法极快,以东方煦杰的武功,怕是也难以追上,更不要说拿到蛊王。可这些,他又该怎么告诉面前这个少女呢?
周海灵此时连说话都变的困难无比,她抓住小玉的手,断断续续道:“不要……再……为难……这……咳咳……公子了,小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连……我的……那一份……一起。”说完,她握住小玉的手慢慢松开,终是滑落下来。
“姐姐,你醒一醒啊!你是在逗我玩对吧?你是想像以前那样吓唬我对吧?这次不管用了,小玉已经不再是那个笨小玉了,你瞒不了我的,快点醒过来!这个游戏不好玩!”小玉的摇晃着周海灵的身体,声音喊的已经嘶哑,却还是不断唤着姐姐,好像她真的还会再次醒来一样。
陆凌霜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人群。她站在湖边,望着在月光下越发清冷的湖水,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她明白,周海灵杀了人,死对她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但一切都来的太快,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所谓人之生死,皆是如此吧。
陆凌霜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个青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身旁,是东方煦杰。
“你……没追上他?”陆凌霜小心问道。
东方煦杰摇了摇头,随即说到:“你后悔吗?”
“什么?”
“如果你不来查案,就不会见到这种事。”东方煦杰幽深的黑眸反射着湖水中残破的月光,他的声音很低,好像只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毫无营养的话,陆凌霜却意外的从中感到了一丝暖意,他这是在关心她?
“我不后悔。犯罪,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能名正言顺。有人犯下罪行,就需要有人寻找真相。我想做寻找真相的人,所以,我不想逃避。”陆凌霜心想,这种想要找寻真相的决心,就是正义感吧。
“呵呵……还真是天真的说法呢,”东方煦杰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不过,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