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湖回来之后,紫烟感冒发烧,大病了一场。在翠翘的精心照料下,不久她就痊愈了。康复后的紫烟又变得像以前一样活波灵动了。白水漠就像湖心亭的雪花一样,随着春天的到来,已经完全融化了。
翠翘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总算是缓过来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洁白的柳絮漫天飘舞。寒烟翠的日子照样波澜不惊。阳光和煦的时候,紫烟会斜倚在栏杆处,凭栏远眺。她又想起那一日,在西湖的画舫上,一把扯掉她面纱的那位俊逸的男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充满热情激动的眼神,只是,他不再会回来。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夏日的西湖,明媚的让人心醉。一样的画舫,紫烟袅娜的舞着,像极了九天仙子,四周管弦丝竹,天上人间。
等她舞毕,侍女说有公子打赏。紫烟看着盘子里有一锭金子,出手可真够大方的。向来这种场合不乏阔绰风流的豪门公子,这也算不得称奇。
紫烟还是过去专程答谢了,这是礼数。她顺着侍女莺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二楼包厢里的一位公子正定定的看着她。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紫烟有些恍惚,是白水漠吗?他怎么又回来了?
紫烟不知道怎样上的楼,只觉得轻飘飘的,浑身都在雀跃。
“多谢公子厚爱。”紫烟微微施礼。“姑娘不必客气,鄙人见姑娘舞艺实在出众,略表心意罢了。”紫烟这时才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确实不是白水漠,只是有六七分神似。但仅仅是这一点神似,却又唤起了她心中多少前尘往事啊。
“小生冯燕然,从大漠边塞来。今天第一次欣赏江南舞乐,果然名不虚传。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游苏杭,果然是人间极为繁华所在。”自称冯燕然的男子说道。
眉眼间有些刚毅果敢,棱角分明,笔挺的鼻梁像玉雕的一样。眼窝微微有些凹陷,眸子漆黑像一潭深泉,里面仿佛有无穷的魔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冯燕然成了寒烟翠的常客,几乎每天紫烟表演的时候他都会来捧场。紫烟这种当红的舞姬,追逐她的各种公子王孙数不胜数,要说谁真正能够打动她的心,出了白水漠,好像还没有。
但是白水漠不会回来了,他爱的是楼心月。对紫烟,他更多的是欣赏和感激吧。
日子久了,冯燕然和翠翘,还有寒烟翠里的歌舞姬都熟了。他生的一副俊俏风流的外表,兼之又深谙女人的心意。小恩小惠,体贴周到,令大家都对他心生好感。
就有姐妹劝紫烟了,冯公子一片痴心,模样性情家世都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选择。紫烟不语,不答应也不拒绝。
翠翘看出了她的心思:“丫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想着那个白水漠,可是人家并没有爱上你。他的爱人是楼心月,纵使他回来,心也不是你的。这冯燕然各方面都不错,对你又痴心一片。再说他来自大漠,礼教风俗不甚严格,娶你为妻的阻力要小很多。这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孩子你可要好好把握。”
紫烟不语,心下有些微微的叹息。白水漠是等不来了,就算等来了又怎样呢?终究不是她的,翠翘说得有道理,也是真心为她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冯燕然的家在漠北,他使人差回了书信。征得了做部落首领的父亲的同意。翠翘就算是紫烟的母亲了。两下里合了婚书。
挑了个好日子,寒烟翠里张灯结彩,舞娘乐姬纷纷献艺,好不热闹。众姐妹都着实为紫烟高兴。
婚后的紫烟和冯燕然倒也琴瑟和谐,冯燕然确实是爱紫烟的,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那晚,冯燕然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回来后倒头大睡。半夜,迷迷糊糊中,紫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原来是冯燕然紧紧的搂着她,将她贴在胸口,爱怜的看着她。眸子里亮晶晶的,月光透过碧纱橱,冯燕然喃喃地说:“紫烟,你终于是我的了。”
在杭州呆了两个月,冯燕然带紫烟四周去游山玩水,日子也过的轻松惬意。
终究,冯燕然还是要回漠北的。翠翘看着紫烟,心中也是万般怜爱:“我将你自幼视作女儿看待,现你已嫁做人妇。冯燕然也算的是一个好归宿。虽在漠北,但也是翩翩贵公子,身份地位显赫。而且是明媒正娶,好过给人做妾。漠北不比江南,到底是苦寒些,你去到那里举目无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事情,随时可以再回到寒烟翠。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紫烟眼中含着泪,到底是动了感情,紧紧的抱着翠翘:“娘--”翠翘的眼泪也扑哧扑哧地掉了下来。寒烟翠的姐妹们也哭作一团。
离别的日子终究到来了,紫烟带着翠翘和姐妹们给她准备的十几箱嫁妆,随冯燕然踏上了回漠北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