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刘姓人都说这个主意不错,就没再和谷家人理论,从老驴头屋里溜了出去。
这一阵折腾时间可不短,差不多快到后半夜了。玉娥由小改搀扶着来到谷耀瑞面前,好一阵埋怨他:“当家的,你已经年过半百,办事怎么如此欠考虑呢?”
“我咋欠考虑了?”谷耀瑞不服气。
“你这样兴师动众地来浦南闹腾,舞枪弄棒的,能把事情解决了吗?”
“婶子,我看解决这件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硬碰硬!咱敲鼓的还怕他打铁的不成?咱谷家还怕他刘家不成?”谷万插话说。
“对、对呀大娘,咱、咱谷家号称元浦第、第一家,是轿、轿鼓的传人。他、他刘家算老、老几?仨公儿俩母儿,哪轮的到他!”谷岭也在一旁帮腔。
玉娥“哼”了一声,说:“你俩小兔崽子知道个屁!谷家怎么啦?刘家怎么啦?我听大豹爷爷说过好几回,青龙镇保卫战死了两个鼓手,其中一个就姓刘,是闾方的叔叔。大豹爷爷临死前还说对不起浦南刘家人,人家是替他挡了子弹,不然死的就是大豹他爷爷!”
这件事谷耀瑞当然知道,见玉娥提起此事,亦生出一丝愧歉之意。他本不愿意与整个刘家为敌,只想教训一下老驴头。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该鸣金收兵了,就和小改搀扶着玉娥回了家。
谷万谷岭岁数小,不知道青龙关保卫战的详细情况,只是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总算给大豹哥出了口恶气,也招呼大家返回了浦北。
刘小鬼几个人虽然离开了老驴头家,但他们并没有睡觉,反倒更加忙活起来。由刘小鬼打头,领着这几个人挨家逐户通知刘姓人家:明天,每家出一两个壮劳力,带上称手家伙,早饭后在街里集合。
第二天早上,浦南街里集中起了上百个刘姓人,一个个手里拿着铁锤、钢钎、木棒,在刘小鬼的带领下向浦北猛扑过去!
他们刚走到翠玉河边,就见浦北谷家的大队人马也迎了上来。原来,昨天晚上谷家人也早有准备。谷岭打了老驴头,却没看见刘家人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谷万怀疑这里面有问题,刘小鬼的狗屁股拉不出人屎来,可能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所以,就和谷岭分头通知谷家人,今夜睡觉不要脱衣服,以防不测。第二天一早,果然得知刘家正在集合人马要到浦北进行报复,所以,谷万谷岭就集合起队伍前去阻击刘家人。
这一点,谷耀瑞并不知情。谷万谷岭深知玉娥不会同意事态扩大,就没有告知谷耀瑞阻击刘家的事情。谷万对大家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家人打过来了,咱哪能揣着胳膊腆着肚皮白白挨打?
两队人马隔河对峙,怒目相向,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刘小鬼站在浦南队伍的最前面,手一挥:“过河!死死围住谷万谷岭这俩王八羔子,活的不要,往死里打!”
谷万谷岭在浦北人马的队列前面站着,见刘小鬼气焰如此嚣张,也高声叫着:“大家都别手软,可劲招呼,敲出刘小鬼的花红色的脑浆来!”
两股人马趟水过河,瞬间就要混战在一起!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喊出:“住手!”一个声音微弱,一个声音洪亮!
人们循着声音一看,原来是玉娥和刘珧。
玉娥站在谷家队伍的最后面,谷耀瑞和小改在左右两侧搀扶着她;刘珧站在桥头上,他身后跟着刘闾方和盼盼。盼盼身边,有两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是谷大豹。
浦南浦北的人都愣住了,站在河里不再往前走。
这是怎么回事?
先说玉娥。她从浦南回来一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一个村里住了多少年,她把刘小鬼这几个人的脾气秉性摸得通透:老驴头挨打的亏,他们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势必纠集众人前来报复。而谷万谷岭,是自己的本家侄子,仗着年轻力壮,脾气燥得像一堆干柴,蹦个火星就能烧着。这两拨人,你不服我我不怵你顶上了牛,可能要酿出更大祸端来。所以,天一亮,她就挣扎着起了炕,让小改扶着到街里一看,果然没见着一个人——坏了,一定是打架去了!她赶紧把谷耀瑞叫起来,火速往浦南赶去。
再说盼盼和谷大豹。
老驴头从大姨家走后,谷大豹心里就隐隐升起一丝不祥之感。自己被老驴头打断腿,元浦人恐怕早知道了。爹脾气犟,这会儿肯定火冒三丈了。而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谷万和谷岭,这两个愣头青长这么大就爱干两件事:敲鼓和打架。如果他们下手没轻没重把老驴头打坏了,那自己就太对不起盼盼了。想到这里,他和盼盼商量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务必制止住谷家人向老驴头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