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早已分不清哪儿是路哪儿是荒野。
地平线上出现了两个小黑点,缓缓前行。这两个小黑点,不是夜孤辰与鸢白,还能是谁?
“夜孤辰。”鸢白看着与自己并排而行的夜孤辰,莫名其妙地想喊他一声。
“嗯。”夜孤辰并不看她,淡淡地一声作为回答,只是看着前方,努力分辨之前原本存在的道路在哪儿。
“我们这样慢悠悠地走,会不会不太好?”鸢白已经撤去了伪装,整个人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坐在高头大马上有些不协调。
“无碍。”夜孤辰嘴角轻挑,声音清朗。
鸢白很想扶额向天长叹,但是她却担心自己摔下马,不敢做出这样的动作。
久久沉默。
“鸢白?”夜孤辰清朗的声音打破宁静。
“嗯,我在。”鸢白应了一声,而注意力明显不集中。
“你说,这北方的风光比之珉州如何?”夜孤辰声音带笑,不可否认,鸢白的回答让他心情愉悦。
“珉州繁华精致,北方是大漠,别有一番苍朗辽阔的味道。繁华精致的东西虽然让人喜爱,但是辽阔的东西更能让人心胸开阔。”可以说,鸢白的回答算得上很客观。
“那不知鸢白喜欢哪个地方?”夜孤辰双手握着缰绳,转头看着鸢白,眉眼含笑。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我一直生长的地方。”鸢白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那个地方很美,虽然训练很苦很累,也有很多人打心底里怕着我,可是也改变不了那个地方有多美,我们的生活跟安宁。”
夜孤辰眸光闪烁,仿佛是想起什么事情:“既然如此漂亮,不知我是否有幸去一个这么美的地方游览?”
鸢白笑:“若是有机会,自会带你前去小住。”
“静候佳音。”夜孤辰笑容更深。
过了一会儿,夜孤辰又喊:“鸢白。”
“何事?”鸢白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羊皮卷,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觉得那****带你所去的山谷风光如何?”
“那儿啊……”鸢白放下羊皮卷,目光深邃,仿若陷入沉思。“那天是夜晚,也没有月光,不过空气中有一股清香,闻着很舒服。据我探查,那个地方说不上有多精致有多美,不过却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呵呵呵。”夜孤辰失笑。“你的回答总是那么客观,就像那群老学究上奏折一样。”
鸢白也笑:“这个比喻倒是有趣。”
说完,鸢白又拿起手中的羊皮卷,念力化作大网细细探查。她手中的,依旧是那一日出现变化的羊皮纸。
“对了夜孤辰。”鸢白放下羊皮纸,突然转头看着夜孤辰道。
“嗯?”夜孤辰转头看她,带着询问的神色。
“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无所事事呢?身在你这个位置,不是应该很忙吗?”鸢白道。
夜孤辰道:“按理说你也应该很忙,为什么你每天无所事事呢?”
鸢白:“我从来都是甩手掌柜,就是挂个名头,对外界有一个震慑的作用而已。”
夜孤辰目光微闪,震慑……甩手掌柜……
夜孤辰:“第一,应酬一类的东西,因为我久居深宫,且父君也为我推拒,而且我收到的宴请本就少于我三弟夜荣毅,这样一来,事情就少了很多。”
夜孤辰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二,同你一样,我也是甩手掌柜,有林伯帮我料理着,我很放心。第三,我其实不闲,每天弹琴练字绘画下棋品茶静坐修身养性……也很忙的。”
夜孤辰前面的话,鸢白还不是点头,当听到“第三”的时候,她有一巴掌拍死夜孤辰的冲动。
活得这么悠闲的人说自己很忙,让莫流岚怎么活?让安琪怎么活?让安如怎么活?
……好吧,她承认,她是最位高权重却最轻松的人,流光殿有哪些势力、哪些商业她完全不知道。
马蹄声“踢踏”“踢踏”,像缓慢的舞曲。
“夜孤辰,我们走得这么慢,为什么一路没有看到其他赶上来的士兵?”良久,鸢白打破寂静。
“你猜?”夜孤辰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仿佛很是开心。
鸢白撇撇嘴,低声嘟囔:“幼稚!”
夜孤辰险些一个踉跄摔下马去,鸢白声音虽小,却逃不过夜孤辰的耳朵。
“说谁幼稚呢?你才幼稚,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夜孤辰不服输地反击回去。
“你见过这么成熟懂事能干的七八岁小丫头片子吗?小丫头片子有我懂事吗?不像你,幼稚!”鸢白一翻白眼,竟然跟夜孤辰抬起杠来了。
“我哪儿幼稚了?让你猜一下就幼稚的话,那全天下的人都是幼稚的小鬼了。”夜孤辰一本正经地反驳。
“全天下人都幼稚?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说的。我只想知道,这个幼稚的全天下人,包不包括你父君?”鸢白戏谑道。
“我的意思是全天下人都不幼稚,就你幼稚。”夜孤辰道。
鸢白:“你说的全天下人都是幼稚的小鬼。”
夜孤辰:“我的意思是你很幼稚我不幼稚。”
鸢白:“全天下人都幼稚,你也是人,所以你幼稚。”
夜孤辰:“你幼稚。”
鸢白:“只有幼稚的人才会觉得别人幼稚。”
夜孤辰:“你刚才说我幼稚。”
鸢白:“因为你真的幼稚。”
……
这场斗嘴最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因为两人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匪徒打断。
“站住!”一道中气不足却强行壮胆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鸢白和夜孤辰很听话地站住了,转头看向声源处。
也许是两人斗嘴太投入,竟然没有注意到前方远远地有一群人站在那儿。
那群人见两人听话地站在了原地,那群人似乎有些沸腾。只是距离太远,鸢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他们冲着鸢白他们跑过来,手中挥动着简陋的大刀,一个个板着脸,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到了近前,先前那个声音继续吼道。
鸢白注意到,那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尖嘴猴腮,却没有匪徒所有的凶狠。
只是……听完他的话,周围的人一个个面色古怪。
一个匪徒偷偷靠近那名尖嘴猴腮的青年,小声道:“徐哥,这儿不是蜀都,没有山,也没有树。”
只是这声音如何能瞒得过耳聪目明的夜孤辰二人?鸢白很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