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光被噎住了,这件事他真的无话可以辩驳,他知道背后动手之人是谁。
事实摆在那儿,他无话可说,无理可辩。这一刻,胡光格外无力。
“治家不严!治家不严哪!”胡光面色隐含痛苦,眼中泪花闪烁,鸢白忍不住别开眼不去看他。
“本将不知道你是谁的人,有很多话,本将无法与人诉说。鸢白姑娘,你能听我说说吗?”胡光老泪纵横,仿佛他只是一个沧桑的老人,因家事心力憔悴。
“爱说不说!”鸢白不看胡光,恶声恶气道,仿佛很不耐烦。
胡光却体会得到鸢白的善意,心下有了感激。
“还是算了吧。”胡光叹息了一声,有些伤感。曾几何时,已经不知道能找谁倾诉?
听到这句话,鸢白突然之间莫名地呼吸一滞,胸口闷闷的发疼。
越长大,越成熟,你会发现自己的喜怒哀乐越无人诉说。当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无人可以倾诉,你就成熟了。
一瞬间,鸢白想起这一句话。
什么时候,堂堂胡大将军会沦落到找一个陌生之人想要吐露心声?
“还是不说好啊,省的哪一天我莫名其妙的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遭受莫名其妙的追杀。”鸢白一翻白眼,说的漫不经心仿佛绕口令一样。
“你的身份神秘,来历未知,而我却觉得你可信。”胡光满脸自嘲。
“其实不奇怪,正是因为陌生,才不会心存顾忌。”鸢白淡淡接了一句。
对于鸢白说的话,胡光认真体味,越是回想,越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透彻。”胡光看向鸢白的目光之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赞赏。
不知何时,鸢白已经松了对胡光的钳制。鸢白侧身坐在床榻边上,认真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还好,经历多了就习惯了。”鸢白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
胡光这才知道,方才鸢白不是刻意施以压力,而是她本就是这副模样,对什么都漫不经心。
“嗤,你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哪儿来的那么多的经历?”胡光显然不信鸢白的话。
“错!第一,我不是小娃娃;第二,过了冬我就十三岁了,不是七八岁;第三,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什么,你要相信我知道的东西不一定比你少。”鸢白伸出手指摇了摇,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胡光。
“十三?!”这次轮到胡光错愕了。上上下下巡视了好一会儿,胡光还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有十三岁。
“是不是你的主子不给你饭吃啊?”胡光一脸笃定地问道。
鸢白一脸黑线:“我像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吗?”
胡光想也不想就点头:“像!!!”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像是会亏待自己的人?”鸢白一脸“你这种思想是不对的”的神情,双手叉腰反问。
“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孩子会在数九寒天跑到边疆军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会吃苦耐劳练就这一身本领?别跟我说没吃过苦,这种谎言不看都会被拆穿。”
“……”她还真没吃过苦。
“这个话题不好,咱俩换一个。”鸢白急切地摆手道。
“唉,我说鸢白小丫头,你该不会是一个人跑过来的吧?”胡光听话地转移了话题。
“当然不会了!我又不蠢,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鸢白瞪大了双眼,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看着胡光,仿佛他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是跟谁过来的?额……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说完,胡光脸色讪讪。
”跟谁过来确实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带了好几个手下充当保镖加拐杖。“鸢白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并不介意胡光无意间问了逾界的问题。
保镖……大概能理解意思,应该是护卫。可是……拐杖……这小女娃娃看着也不像腿脚不便啊。
”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是要干嘛?“鸢白一脸嫌弃。
”……他们过来,住哪儿?“胡光决定绕过这个话题。
”不清楚,树上?不对,这儿是大漠边缘,又是军营周围,怕是没有树的。可能就是找一个干的地方躺一会儿吧。“鸢白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仿佛稀松平常。
”这怎么能行?!这大冬天的,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胡光不赞同地说。
”会吗?“鸢白问的很纯真,满脸懵懂。
”你让他们来我的营帐吧,好歹能遮风挡雨。“胡光说的很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模样。
只是……他,很会为旁人着想。鸢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胡光更多了一些好感。
不过,鸢白可不会流露自己的情绪:”你一个人跟我手下同处一室,你想干嘛?“
胡光被噎得满脸通红:”我能干嘛?让他们睡觉也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啊!我还能干嘛?!“
”能干的事情可多了。“鸢白小声嘀咕。说是小声,胡光却又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气急。
”咳咳,安黎,你们出来一下。“鸢白刻意说出了声,召出远远躲在暗处的十八卫一众人等。
”鸢白大人……我叫安云,不叫安黎……安黎姐姐这次没来……“一道声音在鸢白耳畔徘徊,弱弱的纠正。恰到好处地只让鸢白听见。
听到这句话,鸢白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却说胡光,看到营帐中间突然冒起白烟,正错愕间,就看到一群姑娘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即傻眼了。
“这,就是你的手下?”胡光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啊,就是她们。”鸢白点头,回答的理所当然。她都说了能干的事情可多了嘛。
“你个小兔崽子!让我一个老头子跟这么一群妙龄少女同处一室过夜是什么意思?!”胡光暴跳如雷。
而十八卫听到胡光的话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鸢白,脸上隐约有控诉。方才在外面,她们并没有特意关注营帐中的事情,毕竟鸢白大人是主子。
“说什么呢?臭老头!别想抹黑我!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让我的手下在你的营帐过夜,关我什么事?!”鸢白推卸责任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且,这本来就是胡光自己说的好吗?
“你又没跟我说过你的手下是一群女娃娃啊。”胡光隐隐带了委屈。
“我又没说我的手下是男的!再说了,你也没问啊!”鸢白回答得一本正经。
虽说鸢白说的不错,可是就是给人一种她在耍赖的感觉。事实上,鸢白也的确是在逗弄胡光。
然而听到这里,十八卫已经明白了事情原委。很明显,她们平时高贵冷艳的殿主大人在故意逗弄眼前这个老头。
一瞬间,十八卫看向胡光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怜悯。
胡光:“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话本来就是你说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做。”鸢白打断胡光的话,耸了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行行行,是我说的,我认错行了吧?”胡光无奈。“既然你的手下都是女子,我也只能另外给她们安排住的地方了。”
说完,胡光就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要去掀开门帘。
鸢白赶紧伸手制止他:“你疯啦?!你的身体状况这么差你还想吹风出门?”
至于被喊进来的十八卫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自觉地封闭了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