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不禁瞪大了眼睛。他是我的爸爸？我素未谋面的爸爸吗？
“你就是小濛吧？”面前男人有些局促，“实在对不起，我早该来找你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模样确实和我有一些相似之处，只是显得有些苍老，穿着也朴素，像是长期下地干活的。
只是，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还是因为有这层血缘在，本身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濛，快说话啊！”妈妈见我不语，再次提醒道。
“没事没事，”那男人忙说道，“孩子可能认生，熟悉一下就好了。早知道有个这么大的女儿，我该早来看她的。”
“这不怪你，”妈妈垂下眼帘道，“我说过，是我没有告诉你。”
我还在盯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我幻想过无数个和父亲相见的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么突然。
“小濛，”他转向我，伸出手想要触碰我，却悬在了半空中不动了，“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还好，”我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我也得以开口，不用继续僵在那里了。
“听说，你上大学了，在西北那边。”他又说道。
“是的，”我回答道，“今年大三了，正在准备实习，现在是回来找工作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一直盯着我，忍不住感叹道，“这么多年了，都长这么大了。仔细看，还是像你妈妈多一些。”
“她的性格很像你，”妈妈道，“喜欢画画，画的也特别好。”
“是吗？”他笑道，“那想不想学画画，我给你找个绘画学院，好好学习一下吧！别像我，连个指导的人都没有，全耽误了。”
“不用了，”我忙回绝道，“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心思学些什么了。还是当成爱好，随手画一点更好一些。”
正说着，我房间的门突然开了。只见萧羽白正系着睡衣扣子，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嘟囔道：“谁啊，大早上那么吵。”
我看了看我的那位生父，只见他一脸狐疑地看向妈妈。妈妈则一脸尴尬。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刚刚妈妈叫我的时候，爸爸应该亲眼看见我从这个房间里出来的。这会儿里面又出来个男的，还穿成这个样子……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我那位生父开口问道。
我咬了下嘴唇。萧羽白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偏要这会儿来捣乱。好不容易遇见了亲生父亲，却没能给他留个好印象，在第一次见面就搞砸了。
萧羽白睁开了眼睛，人也精神了几分，他看看我，又看看他们二人，几步走到我身边，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叔叔你好，我叫萧羽白，是萧雨濛的男朋友。”
话一出口，几个人同时愣住了。我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他。
“男朋友？”我生父狐疑地问道。
“是啊，”妈妈忙解释道，“是我丈夫和前妻的儿子，两个孩子从小生活在一起，有了感情，就在一起了。等他们一毕业，就让他们结婚。”
萧羽白上前一步，笑道：“您就是雨濛的亲生父亲吗？常听她说想见您呢！”
“是啊，”我父亲笑着打量着他，“小伙子听精神的，有空下几盘棋？”
“好啊，”萧羽白道，“不过我可不能让着您！”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萧羽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他们两个越聊越投机，很快就让妈妈拿来棋盘，去萧羽白屋里对弈去了。我心里再次鄙视了一下萧羽白，他真的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吗？我妈妈也就罢了，就连我亲爸似乎也喜欢他胜过喜欢我。
不过，他刚刚自称我男朋友，倒是真正地救了我。话说回来，如果没有男朋友这个身份，我爸也未必喜欢他。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想到这里，我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等下，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小濛，”妈妈拿起地上的麻袋，说道，“这是你爸爸给你带来的，他特地上山采了些核桃。他说，这个季节什么都没有，以后给你带些新鲜的山货。你知道吗，当他听说他有个女儿的时候，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呢！”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他？”我没好气地从她手中夺过袋子，拖回了自己房间。
野核桃的皮很硬，我用门夹了好几次都夹不开。正发愁，妈妈拿着锤子走了进来。
我有些惊讶她为什么会来帮我，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反常的态度，我也没多想。我们蹲在地上，妈妈把砸好的核桃放在我面前。
“这么砸，地板是不是要砸坏了？”想起妈妈平日里爱惜东西的作风，我忍不住道。
“怎么，不愿意叫他爸爸吗？”妈妈没有回答我，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垂下眼帘，感叹道：“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太突然。虽然心里挺喜欢他的，想亲近他，但要叫出来，还是太难为情……”
“你爸爸一直没有其他孩子，”妈妈道，“前一阵子在开出租车，现在要到春天了，他正准备回农村去种地。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过得应该很辛苦……”
“那你怎么不帮帮他？”我反问道。
妈妈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好歹也是前男友，就算不欢而散了，也不该隐瞒我的出生。”我想起爸爸这么多年不知道我的存在，想象着他知道有个女儿时惊喜的神情，忍不住道，“作为女儿，我有资格知道自己是谁，有资格去给父亲改善生活。是不是，如果那天萧羽白没有喊出来，你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妈妈抬起头，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然后，她放下东西，转身走出了门。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下内疚起来，是不是自己错了？
爸爸和萧羽白似乎聊得很开心。晚饭的时候，妈妈没有出现。我怀疑是不是我白天说得话伤到了她。
吃过饭，爸爸把我叫到了我房间里，说是要和我单独聊聊。
“小濛，”爸爸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这会儿是怎样的心情。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
“我知道，”我笑了笑，说道，“听说您住在村子里，能给我个地址吗？也好我去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