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她伸来的手，说道：“我也不希望我爸爸夹在中间为难。他是个好人，至少他包容了我。”
“你知道就好，”萧文清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不是好人，你怎么对待倒无所谓。但要是有朝一日对不起他们父子，就是没良心了。”
送走了他们二人，妈妈拿出了日历。她翻了几下，对萧羽白道：“羽白，算命先生说的日子，你也听到了。你看，选哪天比较好？小濛，你也看看！”
我还未来得及看，就听萧羽白道：“选最早的那天吧，免得夜长梦多。”
“啊？”我惊呼一声，忙问道，“最早？是哪天啊？”
“下周三，”妈妈道，“会不会太仓促了？你们是在这边领，还是回学校？”
“下周三？”我连忙反对，“不行，怎么也要等到毕业吧！”
萧羽白瞪了我一眼，说道：“还等什么，等今天那两个人后悔啊？”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萧羽白，好好说话会死人吗？
他不看我，又说道：“领证就回学校领吧，正好她毕业在那边工作，我又要继续读研。这两天我们就回去，然后我去租个房子先住着，买房的事情等我攒够钱再说。”
妈妈道：“我看我和你爸先给你们垫个首付吧，要不然刚结婚就租房，不太好吧！”
“先租房住着，我读完研之后把工作定下来再买房。那时候她也有了工作经验，最好这三年把孩子生下来，换工作也不难了。”萧羽白说得头头是道。
我撇撇嘴。怎么又提生孩子？那么想要自己生去！
“也好，”妈妈道，“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好在小濛的工作也在那里。”
“放心吧，妈，我全都安排好了。你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萧羽白说着，抓住了我的手，作出一副好女婿状。
妈妈显然一惊，她看着萧羽白，怔怔地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萧羽白刚刚那句话的称呼确实不一样了，以前他连阿姨都懒得叫的。
“什么？”萧羽白显然没理解她是何意。
“就你刚才那句话，”我替她解释道，“你刚刚叫她了……”
萧羽白愣了一下，随即道：“哦，是啊，是叫了。”
“羽白……”妈妈变得激动起来。
“是作为女婿！”萧羽白握紧了我的手，解释道，“女婿对丈母娘的称呼！我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位！”
这个萧羽白，总有让人失望的本事！
“我知道！”妈妈脸上的激动未变，“这些年来，你一直恨着我，却能为了她，对我叫出那个字！把女儿交给你，我很放心！”
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曾几何时，我深深地怨恨着面前这两个人，居然有这么一天，他们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他们一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是那时候我被仇恨蒙住了眼睛，选择性忘却了。
回去的前一天，萧羽白带我来到了两座坟前。他献上了花束，拜了两下。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对逝者拜了两拜。
“这位是我的生母，”萧羽白向我介绍，“这位是我的外公。”
我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写道：“妻杜安安之墓。”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带着一丝明媚和安详。我依稀想起，不久之前，萧文滨曾经给我看过她的照片。
“她很漂亮。”我重复着那天对萧文滨说的话。
萧羽白看了我一眼，问道：“恨她吗？”
我一愣，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当年的事情，两个姑姑告诉他了？
“说到底，无非是四个人的感情纠葛，”萧羽白道，“就像你，我，何世文和叶贞祯那样。其实，谁也没有错，造化弄人罢了。只是，上一辈的故事，却要延续到你我的身上。”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担心，便试探道：“你知道他们几个的故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羽白道，“都过去了。现在大家相安无事，你我也各归各位，又有什么好追究的？”他抓住了我的手，认真地说道，“我不是我的两个姑姑，你放心。我们能做的，只是不再延着他们的脚印继续走下去。”
“你和她长得很像。”我也不想再提属于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便把目光再次移到了婆婆的墓碑上。
萧羽白笑了笑，拉着我走向旁边的墓前：“这位是我的外公，我带你见过的。”
带我见过？我努力回忆着……
“想起来了，”我笑道，“是大一开学没几天，你骑着自行车硬拉着我去医院看的那位……”
萧羽白又笑了笑：“是啊，那时候他病危，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就非要跑到西北见我一面。本来就病重，又舟车劳顿，到了就不行了。是我不好，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应该请假回去看他的……”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凝重起来。
我也收敛了笑容，心也随着他动容了。“那天回去之后，他怎么样？他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离开的？”那两个字，我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便改口了。
“第二天，”萧羽白道，“确切地说，是把你送回去没一会儿，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单。不过，他走得没什么痛苦，因为见到了我，又见到了……见到了要和我结婚的人……”说着，他上前一步，凝望着墓碑道：“外公，我说话算话，今天我再一次把这个女孩带来了。过几天，我们就结婚了，你高兴吗？”
“你说什么？”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那时候萧羽白就带我去见他，难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眼欲穿地看着面前的墓碑。
我有些不甘心，追问道：“你那时候带我去见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这才缓缓看向我，苦笑道：“他最大的心愿，是能够亲眼看到我结婚。可他注定看不到了。为了让他放心，我决定带你去见他，告诉他，这个女孩就是我要娶的人，让他安心。”顿了顿，他收敛了悲戚的神色，换上了以往的坏笑，“至于为什么是你，我承认，其他女生确实比你乖比你会演戏，不过也就你和我有过事实。姑且勉为其难地选择你，也不算是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