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的脸上骤然血色全无。
简予阳从来没有用过这么仇恨的眼神跟乔安说过话，无论是那年乔安说出那句“你必须要留在我身边十年”，还是乔安当初给了陆露一巴掌……
乔安看着简予阳，怔怔地看着，然后眼圈慢慢泛红，锋利的指甲则深深地嵌到了手心里面，“予阳，当初我并不知道，陆安桥还在等你。”
如果，如果当时的乔安知道那个变心离开简予阳的女人，其实还在等着简予阳去接她的事实，无论多么喜欢简予阳，乔安都会放手的，她以为……
她真的以为陆安桥对简予阳的心思没有那么深沉的。
简予阳冷笑一声，如画的眉眼骤然凝聚了一团寒冰，随后便是讥讽无比的笑意。
“混账东西，你有气往我身上撒，当初拆散你们的人又不是安安，你冲着安安发什么脾气？仗着安安喜欢你，你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简震越说越气，冲着简予阳所在的方向，顺手便砸过来一个茶水杯。
“砰——”的一声响，闷哼出声的人却不是简予阳，而是……乔安。
“安安——”简震瞪圆了眼睛，忙不迭的从办公桌的后面走过来，皱着眉毛查看着乔安的伤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乔安挥了挥手，“爸，我没事。”
简予阳看着乔安额角处的那道浅浅的疤痕再一次红肿起来，突然想起来上次乔安独自一人承受着那群记者的围追堵截却并没有冲他开口求救的事情，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指抬了起来，似要去扶，却又骤然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简予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唇瓣微微一动，声音淡漠不已，“你不要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曾经的所作所为，我就会……同情你！”
乔安的身形晃了一下，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她微微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混账！！”简震气的狠狠地打了简予阳一巴掌，呼吸起伏，声音如雷贯耳的响起来，“现在安安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太太，那个陆安桥，不过是一个被你二叔玩腻了的破鞋，你这还当成宝了？！”
不知道是简震的话里面哪一个字刺激到了简予阳，他突然拧眉，声音冰凉刺骨，“名正言顺的简太太？呵！”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听着简予阳那不轻不重的一声冷笑，乔安的脊背开始发凉，随后她便听到了简予阳的声音慢慢的响了起来。
“乔安，我要跟你离婚！”
乔安挺直的背部垮了下去，她死死的咬着唇瓣，没有回头去看简予阳的脸，她怕，那张她曾经奉为信仰的脸上出现那些她所接受不了的表情。
“孽障！你要跟离婚，我就把你逐出家门！！”简震几乎气的脸都红了，他喘着粗气，额头处的青筋暴起，那高高扬起的手还未落下，便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我答应。”
简震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乔安，似乎没想到乔安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同意，等回过神来，再去看简予阳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出去了。
简震了解简予阳的性子，知道离婚的事情只要简予阳开口了，就没有挽回的可能性，他转过脸去看乔安，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便听见乔安的声音响了起来。
“爸，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乔安说完，便径直走向了办公室里面的沙发，眉眼都带着一股疲惫。
简震看着跟简予阳不欢而散的乔安，脚步微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往办公室的外面走，临到了门口的时候，简震的脚步顿住——
“安安，如果你是真的想要跟予阳离婚，爸支持你，只怪我们老简家没福气，可你要是一时气话的话，爸实在是不愿意看你们以后后悔，所以，你……”
“爸，我已经耽误予阳太久了。”乔安微微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面闪过了曾经那张笑起来会带着一股美好与骄傲的脸庞，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我占据了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而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十年呢？”
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又像是在问着什么人一样，乔安的声音里面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简震走了。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乔安才把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手心解放出来，房间里面没有开空调，12月份的天气总是冷得吓人，乔安哈了一口气，空气中缓缓升腾起来一股白气。
乔安看着那股白气，微微笑了起来。
“简予阳，我不想叫你喜欢我了，你好好去追你的玫瑰姑娘吧，我再也不敢抱着你不放，再也不敢……贪恋你偶尔的温柔了。”
……
不得不承认，简予阳的办事效率很高，尤其是他特别想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比如说跟乔安的离婚。
乔安坐在桌子前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神冷漠的俊美男人，哑着嗓子开口。
“现在就签吗？”
毫无实际意义的问题，乔安却问的认真。
“……”简予阳没说话，本来应该立刻用讽刺无比的声音回答乔安的话的他，却在这一刻沉默了，也许是乔安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僵硬，也许是……
不，没有也许！
简予阳冷着一张脸，盯着乔安的眼睛，突然笑了下，“怎么？现在又贪恋上简太太的位置了？又想用拖延战术不想签字了？当初要离婚的人不是你吗？还是说以前的离婚都是闹着玩的？”
越听越痛的话，让乔安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等心脏没那么疼了之后，这才抬头看着简予阳湛黑又漂亮的眼睛里面倒映出自己一张苍白无比的脸，温声道。
“予阳，你要好好待她，她等你这么久，不容易。”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简予阳皱了皱眉，看着乔安握着笔迟迟不肯签字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询问，“不想签？”
乔安摇了摇头，视线有些恍惚的开口，“我会签，但是，离婚协议书签完你就会走，我只是想在你离开之前，多跟你说两句话，说两句以前就该说的话。”
“……”简予阳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乔安。
“予阳，对不起，这是28岁的乔安替18岁的乔安给你的道歉，虽然很迟。”乔安握住曾经写过无数字的钢笔，手指微微颤抖的写下了第一个字，乔。
“……”
“予阳，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圆了我一个美满的梦，也谢谢你不爱我。”话音刚落，一个漂亮的带着点颤抖意味的“安”字便写了下来。
离婚协议书上，两个人的名字终于都齐全了，乔安看着那两个熟悉的不能够再熟悉的名字，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离婚协议书……写成了。
简予阳跟乔安，终究还是离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