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祥来的店铺在街边，门面至少有老狗古玩三个那么大，里面摆满了各种玩意儿，总共有三个伙计在接待客人，生意看上去不错。一个手腕上带着蜜蜡的光头大胖子笑着脸迎上来，“您看上什么了，我给您介绍下。”
“我找蔡祥来。”我说道。
“您找他有什么事？”
“他外甥介绍我过来的。”
“哦，那是朋友啊，里面请，我就是蔡祥来。”
我跟在他后面进来里屋，看来他是把我当重要客人了，也许平时他表弟在拉客的时候，没少为他带来生意。
“没想到蔡老板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您七老八十了。”我笑道。
“我跟外甥同一年的。”
他说完给我斟上茶，然后笑着问道：“您这次来，是想要什么好东西吗？”
“实不相瞒，我是来打听一个人的。”我直言不讳地说，这帮人都是老江湖，我要是耍小心眼，恐怕会被他们赶出去。
“您说来听听。”他笑着说。
“张晓月兄弟。”
“哪个张晓月？”
“老狗古玩您知道吗？”
“有所耳闻。”蔡祥来回答的时候端着茶碗，不断吹着，虽然轻描淡写地回答，但是足以证明他其实是知道一些事情。
“还望指教。”我说话十分客气，毕竟这里的人都恨不得喊别人爷了，就是这么个气氛，所以我也得装装。
“敢问您在哪里高就？”
“我只是一个小警察，他们兄弟二人死在我们那，所以来调查下死因。”
“他们死了？”蔡祥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问。
“是的，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调查他们的死因，因为这个案子牵涉到我另外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跟你们北京同行无关。”
蔡祥来点点头，皱着眉头喝着茶，估计心里还在想他们兄弟二人的事儿。他将手里的蜜蜡撸到手上玩弄着，然后说：“实不相瞒，我们不会出卖这种信息，况且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各人做各人的生意而已。”
“蔡老板，我也实不相瞒，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外国人，所以我必须要搞清情况，才能实施抓捕，我想你们这个行业的人都爱国，更别提日本人了，如果万一我们的古董被偷运出国，那对国家也是一种损失。”
“涉及到日本人？”蔡祥来皱着眉头说，“看来是个大案子啊，按理说以他们兄弟的本事，不至于这么容易就遭到毒手啊！”
“您放心，我这次来是私人秘密调查，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说完掏出手机装进包里，又把全身都摸干净了，蔡祥来不知道我要干嘛，我拿起包，送到前台放着，然后关上门，坐到他边上。“您看，我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私人拜访请教，保证不会连累您。”
“您言重了，我一向做正经的小本生意，所以不怕警察。”蔡祥来笑道，“不过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卖信息的，您还是在外面先挑个小玩意儿，我们再聊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到外面，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帮生意人真是现实，这明显是要赚信息费啊，就不知道他想要多少，被宰一大刀，我可负担不起，回去还要赔偿那撞伤村民的钱，保险还不知道能不能陪呢。
“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蔡祥来把我带到外面，指着货架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说道。
我逛来逛去，想看看价格，但这上面的标价高得离谱，一个小手串就要两三万，我根本消费不起。我知道这种玩意儿全凭个人经验判断，上面的标价肯定是虚的，问题是我也不能跟人家讲价啊！
没钱的人怎么办，就只能玩情怀了。我拿起一把羊角匕首，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感觉做工还不错，最主要的是价格也能接受，三千块钱，平时也许两百就能买，但此刻他愿意卖给我多少钱就不知道了。
“我从小尚武，想当一个特种兵，没想到后来当了警察，所以对兵器特别喜爱，这个匕首卖多少钱啊？”我问道。
“3000啊，不写着有吗？”他笑着说。
“不能便宜点吗？”我问道。
“如果您只买这把匕首，那三百块就可以给您，我也不蒙你，其实这玩意儿就是个工艺品，把玩可以，但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但是你还要附赠的礼品，那我就不能打折了，所以您考虑清楚咯，我们这里一向童叟无欺。”蔡祥来义正言辞地说。
我点点头，掏出钱包，拿出银行卡，说道：“我要了，您给我开张工艺品的发票，免得带不上火车。”
蔡祥来点点头，让前台收银的小姑娘给我开了发票，然后收了钱。他在旁边招待其他客户，等我付完款，就跟着他进去了。
他一边泡茶一边说道：“首先说明哈，我这不是提供什么准确信息，而是茶余饭后的一些八卦消息，不能保证真假。”
我点点头，“我也不是来找你作证，就是想来找一个思路。”
“那就好，张老狗有两大绝技，一是风水定位，二是奇门八卦，这两项都是探寻古墓必须要具备的素质，否则机关重重，自己不死在里面，里面的宝贝儿也带不出来，甚至是毁坏了。他的两个儿子都继承了这两项绝技，大儿子张晓月痴迷于奇门八卦这些技巧，古籍知识非常渊博，对元明清墓葬文化皆有研究。”
我这次来不是查盗墓贼的，所以对他们过往也没有兴趣，蔡祥来大概想说的就这么多。我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更不会下任何结论，以免大家都以为明河镇有什么古墓，那到时候一窝蜂的跑去，就麻烦大了。
“您听说过朱建文这个人吗？”我问道。
“没听说过，你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建文建国建设都是我们这代人常用的名字，光这个很难查到什么。”蔡祥来说道。
我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开，虽然脑子里还是有点乱，但好呆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他也没有送我，一个人在那泡茶喝，即便我花了三千块冤枉钱，但对他们来说，也许还不够一顿饭的钱。
回去的火车上，我又没买到卧铺票，看到硬座我就怕，所以只能先买动车到省会城市，然后再转火车回市里了。
一路上我都在拿着本子理思路，按照蔡祥来说的，张晓月当年去明河镇，只有三个可能：第一， 他在那里发现古墓了。
第二， 他被人请去开采古墓，后来被杀人灭口。
第三， 他知道那只明青花瓷瓶的消息，去明河镇找。
目前看来第三条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如果明河镇发现古墓，村里的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难道齐峰妈妈嘴中的宝藏就是指古墓？再说了，即便是现代社会，明河镇都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古代哪个皇帝会跑到那里去埋葬呢？按照地里位置，在古代，明河镇这种偏远的西部地区，都不属于中原朝代的辖区，难不成是那些少数民族的古墓？
我咬着笔看着窗外，旁边的小姑娘看了我一眼，估计瞟到本子上的字了，看到杀人灭口几个字有点紧张，便颤颤巍巍地问：“你是作家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道：“是的！”
“你在写盗墓小说啊？现在这个不流行了吧？都被写烂了。”小姑娘笑道，她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的几个男人看了我一眼，甚是尴尬。
“写着玩玩。”
她点点头，继续拿着手机跟男生聊天。我又在本子上写着：朱建文？
这个朱建文到底是谁呢？张老狗不会为了打发我，忽悠我吧？
小姑娘又瞟了我一眼，笑道：“你这点子不错，就是文化不行。”
“什么意思？”我问道。
“朱建文是主角吗？还是指建文帝？”
“建文帝？”我连忙问道。
“对啊，他不姓朱吗？但也应该叫朱允炆啊，什么朱建文，建文那是年号好不好？你们网络小说作者啊就是文化参次不齐，谁都可以乱写一通，连一点常识都没有，不懂上网找啊！”她噼里啪啦的一顿批评，搞得我一脸懵逼。
“你说错了，这是主角的名字，我怎么可能写建文帝墓呢？他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是应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才可以发挥啊，胡乱写一通，只要说得过去就行。你就算写他跑到日本去了都行。”
“可是建文帝是落荒而逃，墓里有啥可盗的呢？”
“这也要靠你编啊，他又不傻，也许早就知道朱棣要搞他，所以提前偷偷的做好后续准备啊！”
“我看你比较适合写小说。”我说道。
“那是当然，我可是历史系的，不过我对写小说没兴趣，偶尔读着玩，批评一下作者还是可以，你加我好友，等你到时候发表了，我给你凑个人数，提提建议，一看就知道你写的东西没人订阅。”
她说完就抢过我的手机，主动添加我为好友，这姑娘长得也不丑的，我倒也不反感，就是嗓门太大了，搞得整个车厢的人都觉得我是****，分不清建文帝的年号和名字。
小姑娘加完好友还不消停，一路上叽叽喳喳，本来她的提醒让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思路，但是被她一路骚扰，都快要忘个干净了。幸好一个小时后，她就下车了，我帮她把箱子拿下来，她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写作这种事啊，不怕人笨，就怕不能坚持，好好干，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本姑娘。”
我恨不得她赶紧下车，便拖着她的箱子一直送她到门口，她很开朗的跟我握手告别。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太热心了，让人有些难以应付，加上她学识渊博，脑洞齐大，恨不得把上下五千年都讲个遍，我又无法跟她对话，觉得自己像个刚上小学的无知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