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解局带到市局,我以为他真的要将我关押起来,毕竟我现在还是犯罪嫌疑人,而且是连环凶杀案的唯一嫌疑人,没想到他就让我找个办公室呆着,说晚上让人给我带被子过来,就睡在这里,不能离开市局。
“我晚上得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我说。
“那就等下班了,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但晚上必须要回来。”他叮嘱道。
我答应了,不能让他为难。我在办公室百无聊赖,黄杰的电话照样打不通,顾军过来陪我抽了两支烟,我让他去信息科查查关于黄杰的信息,包括出入境消息,手机定位,还有方思睿的出境记录。
很快顾军就拿着资料来了,上面显示,黄杰的手机自从上次我去找他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出入境记录也没有他和方思睿的信息。
“他们有别的护照吗?”顾军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这年头,只要有钱,办个假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谢谢了,老顾。”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有点诧异。
“你最近没事吧,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跟我说谢谢这种话。”
“没事,有点累。”
“那你休息下,我要出勤,晚上一起吃饭。”
“晚上有事,不吃了,明天再说。”
“也行,不过……”顾军支支吾吾地说。
“不过什么?”
“那个长泽直纪倒是出境了。”
“回日本了?”
“是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顾军便离开了。长泽直纪应该是被她父亲送回国了,可能是因为救我离开触怒了长泽正雄,不过我倒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解局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王教授和江叔叔已经在那坐着喝茶,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如果评估报告不过关,那我可能真的没机会再去明河镇破案了,解局长不会冒这种风险。
“坐吧!”解局长说道,一边给王教授倒着茶,茶几上放着一本精神评估报告。
“结果出来了吗?”我问道。
“出来了。”王教授点头说。
“老王,你直接跟跟他说吧。”
“高警官,你的评估报告都还算正常的,但血检显示身体里有一些不明药物,这些药物成分有的常见,有的不常见,至于这些药物是怎么让人处于迷幻之中,我也搞不清楚,可能要拿回北京跟同行的朋友们继续研究一下。”
“这些药物多久才能消失?”
“不好说,而且主要是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药,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潜在威胁。”
“那我到底能不能继续工作呢?”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看可以,以目前来看,你体内的药物成分很低,但你现在的情况很好,说明这些药物还不足以影响你的行为。而且长泽正雄在催眠过程中,错误的引导性决定了你行为的失常,这是不合理的。”
“那注射器里面是什么东西能搞清楚吗?”
“那只是用艾水熬制的,普通的中药材,我想这是对方故意设置的圈套。若真的将不知名的药物注射到你身体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些不解,长泽正雄不是想弄掉我吗?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圈套?亏我在被人追杀的时候,生怕注射器掉了,这是唯一的证据,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
“其实很简单,县局委托他给你做评估,你不能死在那里,也不能在那里失踪,否则他就暴露了。他希望的是将你弄成精神病,然后在你逃亡的过程中下手,没想到你居然逃脱了。”
“他有一个狙击手,这次却没有出现。”我说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
“解局,你要赶紧派人去调查方明山的死因,让我去明河镇调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明白,你今晚出去要小心,不要让人看到,说我包庇你,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解局叮嘱道。
江叔叔和王教授离开后不久,解局就接到电话,说市长秘书和招商局局长过来拜访,解局长皱皱眉头,揉了揉太阳穴,擦了点风油精,说道:“看到了吧,谁都不容易,你出去吧,别让他们看到你。”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便从市局后门溜到马路上,顾军开着车过来,本来他想跟我一起去,担心我会出什么意外,被我拒绝了,黄杰看到警察就怕,还是我单独去比较好。
路上我又给黄杰打了电话,手机依然关着,这家伙应该是换号了,但顾军并没有查到任何信息。
到了那个别墅区,我拿着顾军的证件晃了一下,门卫便乖乖放我进去,毕竟我开的也是警车。我将车子停在斜对面的房子边上,坐在车上观察着,我想看看到底黄杰神神秘秘地搞什么名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这时才发现二楼的灯是亮着的,看来房子里面住着人,黄杰早就将这别墅卖了,里面怎么会有人呢?如果有人住,黄杰约我到这里来干嘛?买房子的人是他朋友吗?
我盯着别墅大门,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都没有看到黄杰的踪迹,我又尝试着打了他的手机,依然关机状态。我倒掉塞满烟头的车内烟灰盒,焦虑不安。那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我觉得有些不正常,难不成里面的人一直在睡觉?或是离开的时候忘记关灯了?不然怎么其他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就这一个房间是开着的。
我从车上下来,摸到房子跟前,前前后后逛了一圈,一楼漆黑一片,非常安静,灯亮的房间后面窗户是开着的。我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人回应后,我到屋后借助下水管道和窗户,攀上二楼,在窗户上看了看,里面果然没人,正对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个棕色文件袋,上面用记号笔写着我的名字。
我终于明白了,黄杰早就将文件袋放在房间了,等着我来拿,他根本是故意躲着我。我翻身钻进房间,文件袋很厚重,我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A4纸打印的清单,全是文物,包括品名,数量,完整度描述。
清单里很多东西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价值,全是日文,看上去是各种瓷器兵器玉器,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其中兵器的量很大。
还有一本书名叫《傀儡丹经》,描述虽然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从掺杂在里面的汉字来推测,应该描述的不是书中内容,大概是品相完好的意思。翻到最后,我觉得长泽正雄这家伙太可怕了,每块砖的尺寸和数量都记录得整整齐齐,这家伙是想把古墓里面的古砖全部搬走吗?我大概算了算,清单上记载的就有上万块,难怪方明山找了那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家伙在医院里工作,还搞这种大型货车队。
我将清单装进袋子里,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有其他信息,这种清单应该是非常机密的材料,几乎可以肯定是黄杰在长泽正雄的电脑里下载过来的。
出了别墅我就联系解局长,我必须要给他看这个,给他压力,无论如何我都要回明河镇。
解局长看完清单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点上一支烟,又翻了一遍,“如果这是真的,价值无法估算。”
“凭这个可以派人去检测精神病院地下是否藏有古墓。”
“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不解道。
“你这个只是一份表格,人工都可以做出来,怎么证明是长泽正雄电脑里的?”他问道。
“可惜那家伙不见了,不然他可以作证。”
“我会让信息科去查他的消息,你好好休息两天,做好准备,专案组已经出发了,明天就可以调查方明山的死因,只要证据不确凿,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办,我会想办法周旋。”
我被安排到一个酒店休息,顾军会每天来陪我吃饭,每次我问他专案组的消息,他总是说不知道,解局长交代他们不许透露一个字,尤其是县局。不能出门,不知道消息,只能在房间里干耗着,黄杰的手机关机,长泽直纪的手机号码已经是空号。每当傍晚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逐渐暗去的天空,心里无比空虚,只能靠酒精麻醉,现在没有任何顾忌,我一个人能喝到不省人事。
倒是第三天我接到刘芸的电话,她说自己过得不错,最近还认识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在美国当警察。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沉默着,她也觉得无趣,便挂了电话。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我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了。
我一直对文物清单上的《傀儡丹经》有兴趣,可惜不知道这些书的内容,从书名来看,傀儡两个字跟那些嗜血疯人有点联系,他们是能听懂命令的,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本经书有关系,朱棣的古墓里怎么会有这种书,那时候倒是常见道士炼金丹,难道长泽正雄早就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方明山的那笔遗产很是蹊跷,虽然村里的确有人说他爷爷的弟弟当年的确去了美国,但是怎么会这么巧,他拿到那笔钱后,就投资了一百万建慈善疗养院,那年头一百万可是大个数目。更奇怪的是,他当上镇长之后,长泽正雄就跟他联系上了,大手笔的捐了三千万给精神病院,还带着团队远赴明河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慈善。
莫非他那笔遗产也是被长泽正雄安排的?那长泽正雄是怎么知道这本《傀儡丹经》的呢?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黄杰给我的调查资料,我连忙用酒店电脑打开邮箱,里面写着:长泽弘毅:长泽正雄的爷爷,二战丙级战犯陆军军医中佐西俊英的下属。
长泽正雄的爷爷当年是侵华日军的军医,方明山的爷爷当年是汉奸,莫非他们在70年前就认识了,也是为了这本书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害怕,若当年长泽弘毅拿到《傀儡丹经》,像长泽正雄那样培养出嗜血疯人,那后果不堪设想,这种药物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用你的国人做人肉武器,去杀害同胞,即便有枪炮又有何用?
只是,长泽弘毅又怎么知道建文帝墓的存在?又知道里面有《傀儡丹经》这本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