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宁宁,你啥也甭说,哥都懂的。”
温明伸手摆了摆,打断了温一宁即将说出口来和稀泥的话。
“唉……”
温明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刘洁面前,说:“上次周婶儿跟我说,看到你在赌博,你说,是不是?”
刘洁的额头很快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
温一宁震惊的看着刘洁,她以前以为刘洁敲诈是因为她哥嫂家中贫穷,又要供温悦念书,所以才会对钱的贪念那么重。
现在看来,原来不止如此吗?
也对,根据刘洁的说法,她敲诈了杜文凯两次,每次十万,那就有二十万了,可这二十万到了刘洁的手里,跟一滴水掉进了沙漠里一样,没半点反应就没了。
再加上刘洁刚刚承认的,她之前又敲诈了杜文婷一次,可怎么从没见她哥家条件变好一些呢?
“嫂子?”
温一宁愕然的看着刘洁。
温明整个人都颓了,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先前看见你偷藏过私房钱,我以为你是为了悦悦存着的,也就没想别的,可上次悦悦还找我要资料费,先前我记得你明明说过给了悦悦的。”
刘洁闭着嘴巴,不发一言,然而汗水却浸湿了她的鬓角。
“周婶儿的儿子在地下钱庄里当荷官儿,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周婶儿偶尔也去那里找他儿子,她跟我说她看见你去那里去了好几次。”
“我原本都是不信的,我想啊,咱家能有什么钱让你赌啊,有什么钱让你去输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婶儿没骗我,说的都是真的。”
温明闭着眼睛,难受得眼泪水都又要冒出来了。
“哎,刘洁啊,咱结婚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这次的事儿,是我鬼迷了心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温明说着,双膝一下,就啪的直直跪在了刘洁面前。
“我给我自己十个嘴巴子,向你赎罪。”
不等温一宁反应的时间,他就左右开弓,结结实实的往自己脸上抽嘴巴,啪啪啪的清脆响声回响在宽大的病房里。
温一宁一开始都惊呆了,等温明抽了自己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扑上去抓住温明的胳膊。
“哥你干嘛呢!”
温明拖着温一宁的手,仍旧执着的抽自己,齐城没办法,只好上来帮温一宁的忙。
幸而他是练家子,温明在他手里只能任由摆布,他抓住温明的手,牢牢的钳制住,温明被迫停了下来。
被齐城抓牢后,温明也没接着挣扎了,反而一副解脱了的轻松样子。
“刘洁啊,咱离婚吧!”
刘洁愣住了,温一宁也愣住了,唯有齐城不动声色,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一样。
刘洁唰的眼泪就下来了,温明是窝囊,是软弱,可是他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啊。她跟他离婚了,往后去哪找个像他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呢?
她流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话,祈求温明的原谅,并且把她染上赌瘾的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从她开始发现杜文凯和杜文婷的丑事说起。
原来她那次落入那个白先生的圈套里,虽然通过敲诈杜文凯还上了那十万块的债务,可后来,却对赌博上了瘾。
一开始她只敢赌小的,赢了几次之后,忍不住就大手大脚了起来,把家里的积蓄都用了不少,甚至连温悦的上学基金都动用了。
她虽然染了赌瘾,但理智还残留了一些,知道这么下去不成,就又萌生了 通过敲诈杜文婷一笔,来填补上家里积蓄的窟窿,和还上欠下的赌债。
刘洁不顾肚子上的伤口还火辣辣的痛,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求温明看在他们夫妻多年的份上原谅她,她只是一时犯了糊涂,以后一定会改,绝对再也不赌博了。
然而温明却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刘洁,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再贪财,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可现在,咱们这个家,已经没有个家样子了。不如散了。”
“我们那套房子,我不要,家里的积蓄,我也一份不要,家伙什啥的,我更不要。”
“一来,算补偿你这么多年辛苦了,二来,也算是我捅了你,做出一点儿小补偿。”
“我只要悦悦那孩子。”
刘洁彻底呆住了。
“我不能让他跟着你,他年纪还小,要是跟着你学,染上了赌瘾可咋办?”
刘洁嘶声尖叫道:“不!我不离婚!我不和悦悦分开!温明!你不是人!老娘嫁给你以后,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起早贪黑的,那一样不是为了这个家好!老娘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你想一脚踹开老娘,没门儿!”
温明身心俱疲,不欲再和刘洁撕扯这些东西,只是转身对温一宁说:“宁宁啊,哥文化不高,这离婚协议就得托付给你了。”
“还有,孩子的抚养权,你哥我是一定要争到手的。“
温一宁为难的看了歇斯底里的刘洁一眼,看到她因为高声尖叫,腹部伤口撕裂,鲜血浸染了病号服。
她迟疑了几秒,选择站在她哥那边,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刘洁身边,企图安抚他。
温明跟失去了灵魂一样,没再看刘洁一眼,蹒跚着脚步,像个老人一样慢慢吞吞的离开了。
温一宁看着温明的样子,又看看刘洁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嚎啕大哭的样子,心中难受,可也无可奈何。
她偷偷的瞄了齐城一眼,齐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温一宁被这个笑容所安抚,终于稍微安定了些许的心神,抱着刘洁,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刘洁和温明最终还是离了婚,刘洁知道自己站在温一宁,或者说是齐城的对立面,毫无胜算,为了补偿她被温明刺得那一刀,温一宁咬咬牙,向齐城借了五十万,给了刘洁。
只要她以后不沉迷赌博,有了这五十万,还有温明留下的房子,下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温明则带着温悦搬了出去,租了一个小单间,虽然清贫,却也安乐。
只是温一宁看着曾经好好的一个家,眨眼间支离破碎,家离子散,心中仍旧唏嘘不已,就算是她的亲哥哥,可这说到底也是别人的生活,她一个外人,又能置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