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孤单无助而又陷入绝境的人,很容易生出暴戾偏激的念头,谁也不曾例外。我已经无路可逃了,再想不出方法来应对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让整个无尘界的天上人,都成为局中人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不过前世今生轮盘还在天葬台上,这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的,至于瑰雪和瘦猴他们,应当不会再陷入局中人的身份当中,他们试过一次,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做出适当的防备,至于无名,他也早就重归了局中人之列。
其实成为局中人了也没什么,就说无名他也想到了应对之法,只要不被那双眼睛找到,那就是绝对安全的。而我就是要利用这种未知的恐慌,争取一段空白时间去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天上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早就迟了。我的命运,要紧紧地抓住在自己手里,谁都不能随意剥夺,谁也不能!
天黑了再次赶路,差不多破晓,我就又选择了一座城池,这就是我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不过我在远处看了一下,城池已经紧闭城门重兵把守,城池的上空都是盘旋着的治安官,看来是不准外来的天上人再进去了。
但是我没有失望,因为在城外还有很多驻足观望的天上人,他们应该也是像我这般的后来者。血天魔的消息传达开来后,整个无尘界都进入了空前的备战状态,他们被困住在外面了,然而现在他们则依次排队等候,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接受把手城门的士兵们审核。
这是一座大城,里面必定有很多天上人,要是能让那双眼睛在此处作为第一站开始蔓延,这城,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下手目标。
很早之前,瘦猴让瑰雪成为局中人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只要是有人知道了这条信息,那么终究会忍不住盯着别人的眼睛,就是这样,那双眼睛就会如同瘟疫,在每个人的双眼里留下自己的烙印。如果它的能量真的有那么大,彼时不难想象,会是怎样的一副谈虎色变人人自危的场景。
我走了过去,装作要排队进城。人很多,他们都在议论着血天魔的事情,每个人都紧张无比,同时也斗志轩昂,恨不得血天魔马上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脖子伸到他们面前乖乖的引颈受戮,然后拿着血天魔的头去逞功。
听他们议论了好一会儿后,我就在一旁,故意用一种小声的,却又能让附近的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血天魔算什么啊,我还知道有一种东西,比血天魔要恐怖无数倍的。
果然,我突然来这一出,顿时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力。
“小子你别胡说八道,你根本就不清楚血天魔到底有多恐怖,想在几千年前,整个无尘界几乎都差点被他倾覆了。”
“不知者无畏啊……”
“告诉你吧,传闻血天魔一现身,天地间除了红色再无其他,到时血海滔滔,入红雾者再无生还的可能……”
吱吱喳喳……吱吱喳喳……
……
我有点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一帮天上人,刚才是谁叫嚣得那么响亮,要把血天魔当猪宰了,我一插话居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各位前辈,你们先听我说……”
我一用上了尊称,顿时所有天上人的脸色稍缓,却不约而同地盯上了我,想要看我说什么。
“小辈绝对不是胡乱说话的,要是我说完你们还有意见的话,那么爱你们怎么着,这下总行了吧?”
……
一位实力看上去很强的天上人沉吟了一番,就看着我说道:“好,你先说说,究竟是什么比血天魔还要厉害了。”
“嗯,咳咳,其实我只是个跑腿,目的是要帮我家主人,把这条消息给传递出去。”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
“你家主人,你家主人是谁?”那个天上人很精明,目光闪烁不定,满脸都是质疑。
我不由得一顿,暗呼要糟糕,这番恐怕要弄巧成拙了,不过思如电转之下,很快就有了想法。我神色一整,马上挺直了身躯,却不说话,而是用手指划了一个大圆圈,然后再小心翼翼却又庄重无比地指了指天上。
讲真的我不知道这个方法灵不灵,我划一个大圆圈的意思是,我的那个不存在的主人的领土很大,指天,就是代表着至高无上。如果他们都不明了,那么,我无话可说,只能赶快逃离。
可是,误打误撞的给我赌对了。
原先本来就是没一人说话,现在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的震惊。
过了很久,那人才无比肃穆地小声问道:“您,您说的,是,是,是那位大人?”
他还学我那般,划了个大圆圈,然后指着天上。
“嗯,是的。”我点了点头,也严肃地道。我心里其实在纳闷,还真有那么一位牛逼人物啊,却不认识是谁。
这下好了,原地上顿时每个人在脸色大变之余,都大大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好好,我们相信了,你快给我们说说,到底是哪个家伙,比血天魔还要厉害?”
我吃惊地看着这天上人,心想着这似乎也太好骗了吧?犹自不信地,我又问道:“你们,就不怕我说谎?”
“您别笑话了,整个无尘界,正邪两大派,有哪个人敢拿大人的名号开玩笑的?哎,我们的心都吊起来了,您,就说了吧。”
“好,此行我遵从大人的命令出来,一来是要把这条信息放出,二来,也是要你们悄悄地代为转达,记住了,千万别大张声势地说,因为那个敌人端是厉害无比,要是落下打草惊蛇这罪名谁都担当不起。我说了以后,你们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悄悄转告给无尘界各大城的所有人,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好,大人不能亲自出面,只能派遣我出来代劳了。大人还说血天魔不足为虑,他一巴掌就可以灭掉,然而这个我即将要说的强敌,大人恐怕,最多是势均力敌……大人说,你们转告这条消息的时候,直接上报他的名字就行。”
我越说越认真,说道最后,几乎就连自己都要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看着他们都慎重无比地点了头,脸上还泛起了激动的神采,我才装作送了一口气,然后就把眼睛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们都凑过来点,都坐下,坐下,对对对,你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也是可以的,别转移视线,不是,别看着我!就这么盯着,对。”
他们虽然都对我的安排感到不解和迷惑,但是不多说什么,也都遵照着我的指示去做。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找到了目标之后,我沉下声,缓缓地说道:“其实咱们最大的敌人,潜藏在我们的眼睛里面,你们仔细在对方的眼睛里找找,肯定能找得到的,对,就是这样。”
我有点紧张,万一他们都找不到怎么办?我就成为了拿那个大人开玩笑的忤逆之人,要是如此,我不认为这里的人还会对我客客气气的。之所以让他们都坐下,是为了怕万一,他们真的发现了那双眼睛的存在,也会无一例外地跪倒在地。
半响。
“咦……好像,真的有东西在眼睛里。”
“是啊,我也看见了,还真有!”
“这是……”
我冷笑了起来,成了,快成了,原来我想的都是成立的,这双眼睛无论对鬼魂,凡人和天上人,也一样的管用。
“你,你是谁?”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一声雷,好!我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终于有人问出来了!我是知道的,只要看着那双眼睛,问上一句你是谁,那么……他们都会成为局中人!因为每个人都有疑惑,关乎问还是没问,可是只要有一个人问,就等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顿时,这一片响起了无数道倒抽冷气的声音。
“啊……怎么回事?我,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哪!我的四肢不听使唤了……”
“我,我不能,动了!”
……
他们都瞪着不可置信和惊骇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对方,却全身上下软趴趴的,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
看见此状我振奋莫名,我压低声音低吼道:“都别吵,你们都记得我说的,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条消息给扩散出去,但一定要低调,只要众志成城,才能抵御这个强大的敌人!我先走一步,还要把消息传达到各大城池里去!”
说完,我看了一眼四周,还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趁着这个空档,我迈开脚步脱离了这个队列。等四处都没人了以后,我就奔跑起来,一直跑到了一处偏僻之地,挖了个洞把自己藏了好。
在洞穴里我既是又激动又难熬,简直是度秒如年,却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成为了灵体后,不睡觉也无所谓的,不过紧绷的神经却要得到短暂的放松,再保持兴奋的状态胡思乱想下去,会让大脑变得不清醒,那会让我犯错误的。
强迫着自己清空脑海里的杂念,闭上眼睛我就睡了过去,白天,还长。
一睡着了以后,中途就没有醒过,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我梦见了整个无尘界都慌了,大家都像我这般,挖了个洞躲了起来。而我则哈哈大笑着,拿着一把铲子,像挖地鼠似地一个接着一个的把他们都揪了出来……
实则上,那双眼睛所造成的后果,是远远超出我所料的,尽管我很卖力地去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