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于是,看见的,看不见的;记住的,遗忘了。
2012年6月1日晴
今天的天气很格外的晴朗,天空很蓝很蓝,是那种澄清透亮的蓝。干干净净的,只伫立在这一片湛蓝的天空下,心情都会禁不住变得纯粹快乐。今天下班刚刚跨出电梯,便接到了娅婻的电话,她说,我们高中时的同学们准备在21号那天聚会。她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我也还没来得及询问,那边的电话便急匆匆地挂断了。娅婻说,她还要去通知其他人,而她却并没有告诉我那个其他人是谁。这也是她一贯的风格。挂断了电话我无奈地笑了笑。时间过得果真是快,如今高中毕业都十年了。而她却依旧还是老样子。风风火火的,像极了这热情如火的酷夏。
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业后的十年,我早已将曾经的自己遗失在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哪一隅角落里了。
“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熟悉而伤感的铃声再一次响起,看到屏幕上“伊泽”的名字,我唇角微微地勾起,就知道会是这样。
手指轻轻滑动,从对面的橱窗里,我看到了自己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饰稍显落寞的神情。
伊泽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昱潼,刚才娅婻给我打电话,说21号那天咱们的高中同学聚会,时间是上午10点,地址是南京路上的威斯汀酒店。”
“嗯,我知道了。”我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刚刚娅婻有给我打电话的。没说两句,就急匆匆地挂断了,说是要通知其他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的那一端伊泽的笑声温柔地响起,“呵呵,娅婻还是老样子。昱潼,你..”。
“我没事。都十三年了,没想到那个神经大条的女汉子竟是比我们谁都要来得执着。”如今是下班的高峰,身边来来往往穿梭着一身疲惫满脸倦容的人们。偶尔经过身边几个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望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勃勃生气,那些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曾经。只是眼前一晃而逝的背影,让我有些微微的失神。我知道,那个揽着身边性感红裙的年轻男子,一定不是他。他不会穿那样满布补丁的牛仔裤,也不会将头发染成那样扎样的颜色。
“妈咪,妈咪,我想吃冰激凌,你买给我吃好不好。仔仔今天表演得可好了,幼儿园的园长都夸我呢。只是..妈咪你没有看到..”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仔仔那奶声奶气的童音,越来越低沉的小声音,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的落寞。
“仔仔,我.”我努力搜索着可以来欺骗小孩子的那些善意的谎言,可是,面对这样清澈脆弱的幼小心灵,我发现,我依旧无能为力。“仔仔,对不起。”
“没关系的,仔仔知道妈咪你很忙,爸比说,仔仔应该体谅妈咪,做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样妈咪就不会不要我了。”
“仔仔,我..”我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在我心里,怎样的回答好像都是一种违心的欺骗。“仔仔,我要上地铁了,那里信号不好,你想吃什么快点告诉我呦!”
“对了,对了,仔仔,仔仔要吃芒果味的冰激凌、草莓味的冰激凌还有蛋糕和巧克力。”一听到吃的,小家伙一下子变得兴奋快乐起来,忙不迭地说道,生怕下一秒就真的没有信号了。
小孩子真的是很简单,前一秒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下一秒就将那些不开心统统忘掉,一下子变得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其实这样也很好。
“好了,仔仔,不要太贪心了。昱潼,小孩子不能宠坏了。”伊泽温柔的声音蓄着满满的宠溺。
“今天是我不好没能去参加仔仔的六一联欢,儿童节一年就一次嘛。”
“嗯,快点回来啊,我们等着你。”
“好。”挂断电话,再一次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早已是六年过去了,为什么你在我的心里竟是越来越清晰了呢?
2012年6月21日今天的天气有些闷闷的,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大地,连带着人们的心情都有些阴郁着很不爽利。一早起来老天便阴郁着一张脸,一副看什么都不大顺眼的模样。我慵懒地拥着被子,伸手揉了揉比鸡窝还要乱蓬蓬的头发烦闷地赖着不愿意起。
昨天晚上,老妈还有姨妈们又是对我一通连番轰炸。我左右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竟是被她们这些家庭妇女们说得竟是比蔫儿黄瓜、蔫儿茄子都不如。
她们的意思很简单也很一致,给我两个选择:
要不就是今年将自己打包免邮加赠送地嫁出去,要不就是她们将我打包免邮加赠送地随便找个人嫁了。
我很佩服老爸,他很明智。
至少,他给我另外置办了一处房子这点当真是可圈可点。
很难想象,若是面对着那些劲敌,我该会多么悲催地被轰成无辜的炮灰。
门外传来小家伙欢快的声音还有食物那诱惑人心的香气。
“嘘,仔仔你小点儿声音。”伊泽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伊泽依旧是那样了解我,我的起床气很严重。严重到会影响我这一天的心情。
“哦,好的,妈咪有起床气。爸比说过的。仔仔记得。”仔仔稚嫩的童音幽幽地传来,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拿眼瞄着我房门的可爱小模样。
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自嘲地笑了笑,如今看来我竟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8点45分了。
伊泽并没有叫我起床,他一向都很体贴,由着我的性子来,不管是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也不知道我的脾气是不是就是被他惯坏的。
我想,我应该给小朋友做个好榜样。否则将来的仔仔也会像伊泽这样的苦命去将就一个懒惰成性的老婆。我可不希望,仔仔吃那样的苦。我道宁愿他的老婆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人就是这样的自私。
尽管这样,可是,我却并不想如我想像仔仔未来的老婆那样去照顾伊泽。或许是因为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像我习惯一打开电脑就会看到windowsXP一样。
伊泽说,仔仔很早就起来了。今天出奇的乖巧懂事。自己洗脸穿衣服吃好了早餐。眨巴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欲语还羞地直直地瞅着他。直将他瞅得心软。这个情景很熟悉,每次仔仔有求于我们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副小模样。让人怎样都不忍心拒绝。对于伊泽会带上仔仔一起去参加我们的同学聚会,我一点儿都不奇怪。仔仔就好像是伊泽注定的天敌,是他怎样都无法割舍的软肋。
其实,这样也好。
至少,我就不会在聚会上感到无聊了。
也不用费力地向他们解释如今我与伊泽复杂的关系。
我只要带着仔仔吃好、玩好,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伊泽去应付。
就像以前一样。
当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打开房门时,入眼便是伊泽和仔仔那出奇一致的衣裤。于是心中更加肯定了伊泽的别有用心。我的衣柜里一直都放着伊泽买给我和他们一样的亲子装。
伊泽没有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只是他做的一切都会让你毫不防备地深深陷入他精心设下的“陷阱”里。他会让你自己明白,你应该怎样做。以前,我一直都在装傻。
伊泽永远都会是一个捕猎的高手。没有任何一个猎物能逃出他的掌心。
仔仔睁着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在我与伊泽之间悠悠地转来转去。
将浅笑神情的伊泽与仍旧有些慌乱闪躲的我,看个真切。
我默默地走到卫生间。镜子中映出无措的自己。只那一头乱蓬蓬的鸡窝,亦如六年前的模样。其他的,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仔仔很讨人喜欢,而我也很喜欢他,
伊泽对我很好,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宠着惯着我。
嗯,其实这样也挺好。
六年了,我想我应该学得现实些。
我将伊泽买给我的那身亲子装穿在身上,镜子里的女人面颊上并没有我想象中温暖快乐的笑容。
又重新换上另外一件浅蓝色的长裙,每走一步,裙摆微微的荡开,就像潋滟的涟漪在碧波中荡漾。
“哇塞,妈咪好漂亮啊!”仔仔开心地大叫起来。
“昱潼,这裙子很适合你。很漂亮。”伊泽的眼眸闪了闪,不过须臾,淡淡的忧伤与失落便掩埋在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迷人的眼睛弯成了温暖的弧度。
伊泽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情绪隐藏或是释放。从来都不会给我什么负担。
我想这也是我狠不下心来决绝的原因。
伊泽开车,我们终于达到了南京路上的威斯汀酒店。
只是,我们到的稍稍晚了一些。伊泽开车的时候,娅婻就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打第一通的时候伊泽将电话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