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追上小墨儿：“小少爷，等等。“
小墨儿认得苟富贵是螽斯馆新来的西北厨子，他对螽斯馆的人素来青眼有加，说道：“富贵，你有事吗？”
“刚才小姐有些话不便对你说，特地让小的把话带给少爷。”
小墨儿心情一阵荡漾，猜想水琳琅要对他说的是一些情话，她终于还是被他的英俊给折服了，只是女儿家面薄，不好当面对他说，所以派了苟富贵过来传话。
小墨儿从袖里掏出象牙骨折扇，打开，轻轻摇了两下，回头吩咐叮当和两个小厮：“以下内容，幼儿不宜，你们全部给我堵上耳朵。”
叮当和两个小厮只有拿着手指塞入耳朵，心中均想，也不知谁是幼儿，还幼儿不宜呢！
小墨儿喜气洋洋地望向苟富贵，说道：“现在你可以开始了，注意情绪。”
但见苟富贵一脸愁苦，不满地说：“欸，你的表情是不是做错了？”
“小少爷，水姑娘还有一些告别的话没对你说，她希望她走了之后，你不要把她忘了。”
小墨儿一怔：“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走？”
苟富贵故作惊奇：“小少爷，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呀，你快说呀！”
“昨天，二夫人过来说，要水姑娘回西北老家，水姑娘正准备向二夫人辞行呢！”
小墨儿呆若木鸡，心脏的跳动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停止，怪不得今天看到水琳琅怪怪的呢，不跟他生气，也不骂他，还送他新年礼物。
“叮当！”
叮当吓了一跳：“少爷，在！”
“跟我去四德大院。”
叮当奇道：“少爷，今天不是刚给老爷和夫人请过安了吗？”
“再去！”
……
四德大院，冯夫人正为苏老爷将杭州狮峰贡茶之地送给李家，而生闷气。
苏老爷只有好言相劝：“好了，不就一块茶地吗？****是我妹妹，她既然开口要求，又有老祖宗在场，你说我能拒绝吗？”
“我说这一次她怎么这么孝顺，干巴巴地跑过来说是伺候老祖宗，原来赖在府里不走，就是指着杭州的那块茶地。”
“你也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的亲闺女，她来府里一回，老太太也添了不少乐趣。”
冯夫人冷笑：“女生外相，当年她做姑娘的时候，她就不顾家里的反对，硬要和李泉笙私奔。被太老爷给抓了回来，又谎称怀了李泉笙骨肉，为遮家丑，太老爷没有办法，只有将她嫁给李泉笙，赔了好大一笔嫁妆。要不是有那一笔嫁妆，就凭李泉笙那个穷酸秀才，能够成为如今的杭州首富？不是我说，你这个妹妹做戏做得太足了，当年就能欺上瞒下，与李泉笙暗度陈仓，何况现在跟了李泉笙，学得比猴还精。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凭什么她又回来拿咱们家的地？”
“咱们家又不缺那一块地，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不是我斤斤计较，我是看不惯****的做派，要地就要地呗，非要在老祖宗跟前装出一副孝顺的模样，她要孝顺，当年就不会跟着李泉笙私奔，把太老爷和老祖宗气得半死！”
“这块地一直都是李家帮忙打理的，如今给了李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冯夫人冷笑：“呵，这也叫顺理成章，南管家帮咱们打理潋滟山庄，咱们是不是要把整个山庄送给他？你但凡收点买地的钱，也不过分吧，竟然白白送给了她，你到底有多疼你这个妹妹呀！”
“你说够了没有？”
冯夫人看到苏老爷脸上怒容浮现，又只得缓了口气：“老爷，我这也不是替你不值嘛！”
苏老爷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的心思？我们苏家四个兄弟姐妹，大哥早夭，三弟早年跟着太老爷去了南洋，遇到海盗，如今生死不明。如今老祖宗膝下只剩我和****这个最小的妹妹，老祖宗也愿意看到我们兄妹和和睦睦，只要她老人家高兴，我又何惜一块茶地？”
“老爷，你的心思，老祖宗未必明白。”
“行了，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计较。”
说着，却见丁妈来到偏堂门口禀告：“老爷，夫人，墨哥儿来了。”
冯夫人奇道：“不是刚刚请过安吗？怎么又来了。——请他进来吧！”
小墨儿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娘！”又见苏老爷也在，心里就有一些忐忑。
冯夫人看到小墨儿两只眼睛红得就像兔子，爱怜地将他搂在怀里：“怎么了，宝贝，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娘，你是不是要把琳琅姐姐赶走？”
冯夫人心下一震，看来丁妈说得不错，小墨儿果然是对水琳琅动了心思。潋滟山庄每年不知要遣走多少人，也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模样。
冯夫人笑道：“琳琅姐姐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在咱们家待了这么久，她也不好意思再留了。”
“她不是大哥的妾吗？怎么不算咱们家的人？”
冯夫人笑道：“就算是妾，也不能算咱们家的人，何况她还没给你大哥作妾呢！”
“如果她成了咱们家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走了？”
“这个自然。”
“那我娶她做娘子，她就可以不走了！”
“胡闹！”苏老爷暴喝一声。
吓得小墨儿急忙跪地，两只膝盖几乎应声而落，同时身子跟着一抖，显是平日十分畏惧父亲。
冯夫人拍了苏老爷一下：“你作死呀，没得把孩子给吓到了。”
“娘，我不让琳琅姐姐走，你别赶她走，求你了娘，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小墨儿哽咽着说。
“不行，琳琅姐姐必须要走，这事没得商量。”
“她要走了，我也不活了。”
“混账东西！”苏老爷又是一声暴喝，“为了一个外人，以死相逼父母，你给我到祖宗祠堂思过，不到天黑，不准起来！”
“祖宗祠堂？！”冯夫人吓了一跳，“老爷，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心头肉放在别人的砧板上呀！”
小墨儿倔强地说：“你们要把琳琅姐姐赶走，我就跟她一起走！”
苏老爷怒道：“你还反了！来人，将这孽子绑到方圆堂，家法伺候！”
冯夫人哀求：“老爷，不可以啊，墨儿还小，身子骨又弱……”
“闭嘴！慈母多败儿，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是怎么管教他们的？一个个都学会离家出走了，这还了得？你敢替他求情，我连你一起责罚！”
